几个小时后,旭珊醒了。
好像是个细小的声音焦急地把她唤醒了。可她睁开眼睛,看到空亮的屋子里,依旧只有她和那位女护士。
“我睡了多久。振铎还没有跟振错谈完吗?”她扶着晕乎乎的脑袋坐起来。
“他……刚走!”护士抿紧了双唇,朝门外遗憾地瞥了眼。
“走了?”旭珊警觉地问,“他去哪儿了?回冉家吗?”
对方点了点头。
她气愤地跳起来,拉开门,想追出去,但守在门外的一道身影,堵住了她的去路!
“冉振错。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为什么没有走?”她怒斥。
“你以为我想呆在这儿呀?”振错一耸双肩,嗤之以鼻地哼了声,“如果不是大哥非要我留在这儿看紧你,我早上飞机了!”
什么?旭珊的心陡然跌到谷底。他就这么丢下她走了吗?
喋喋不休的振错不知为何突然愣住了,一双贼眼骨碌碌的在她身上遛来遛去,活像一个见到珍馐美味,而急不可奈地想扑上去的饿死鬼!
“你看什么?”旭珊猛然回过神,低头一看。天哪!情急之下,她竟穿着那件半透明的睡裙,就不顾一切地拉开了门。
曼妙的身体在睡裙下若隐若现,如盛开的大丽花,散发着成熟与致命的诱惑力。
冉振错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旭珊什么也不说,啪啪!两巴掌干净利落地甩在他脸上。回头飞快地关上门。
无耻!这混蛋难道一点都不知道我是他的妹妹吗?竟然还用那样亵渎的目光看着她。
还有冉振铎,明明已经知道她怀孕了,明明知道她现在最需要人照顾,知道她痛恨冉振锘更甚于痛恨冉浩东,可他竟然为了调停一对杀死她父母的男人,抛下有孕在身的她,偷偷溜了?还留着冉振错这个下流的东西在这儿监视她?
哼!他就这么怕她跑了吗?
旭珊自怜自艾地摆了摆头。冉振铎,前一刻还抱着她温存的男人,到底把她当什么?情人,囚犯。禁脔,还是生育工具?
她忍了忍泛红的眼眶,忽然扑到放在墙角,没有整理过的大行李箱前,像热灶上的蚂蚁般茫无头绪地翻起来。
“方小姐,你在找什么?”女护士被她冲动的举止吓到,探头怯声问。
“钱!”她要找钱,她要离开这儿,她要彻底地摆脱冉家,摆脱冉振铎。
她抓出自己的几件外套扔在地上,手在摸到两只硬梆梆。凉冰冰的盒子后,僵住了。
这不是她最喜爱的那对小鞋子吗?一只是代表着她的小红皮鞋,另一只是代表冉振铎的小黑皮鞋,他竟然没有忘记,竟然把它们也带出来了!
旭珊抱着鞋子笑了,可眼角又分明挂着一滴眼泪。他真的爱她吗?如果爱。为什么要让她这么痛苦,为什么要把忘记家仇这么不公平的枷锁硬套在她的脖子上?
她激愤地一咬牙,甩出去的两只水晶盒,在金箔屏风上砸得粉碎。
“方小姐!”护士冲上来拦下她,“你是孕妇,不管有什么事,千万别太激动。”
“我没怀孕!”她嘶吼。低头盯着那只熠熠闪光的钻戒,毫不犹豫地拔下来,塞进对方手里,“你刚才说过你是中国人,我也是中国人,那么就请你帮帮我!”
“帮……帮你什么?”护士结巴了。
“帮我从这里出去,帮我弄张回国的机票!”旭珊直截了当地说。
“不……不可能?”护士惶恐地摇了摇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别这么说,这只钻戒很值钱的,”旭珊苦苦央求,把对方推过来的戒指又强塞回去,“是振铎爸爸送给他妈妈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护士涩笑,“你知道松岛先生是什么人吗?他表面上是个正经商人,可他和他的会社私下跟山口组有很密切的关系。冉先生曾救过他的命,所以,甭说冉先生留下了他弟弟看着你,就是他只把你一个丢在这儿,松岛也会尽心尽力地看紧你的。就算你今天找借口踏出了松岛的家门,逃离了他们的视线,可我敢肯定不出两个小时,你就会马上被人抓回来。”
旭珊愕然地跌在地上。
“别再妄想了,没人能帮你,也没有敢帮你!“女护士无可奈何地叹了声,带着几分像古婧一样凉薄的口吻劝道,“既然选择了做大佬的女人,你就该学会忍受。在你最初沾上他的时候,你就该明白这一点呀!”
她不明白!她最初只是单纯的想轰轰烈烈的爱一场。旭珊怅然地抬起头,仿佛从对方历练的眸光中,看到更真实更残酷的一句奉告:禁脔,就该谨守一个禁脔的本份!
笃笃笃!门响了。
“医生来了!”对方利索地抓起她的一件外套,帮跪在地上呆若木鸡的旭珊披上。
她不知道医生对护士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医生什么时候走的。她形同木偶,两眼无神,毫无生气地躺在惨淡的日光下。
她不要这样活下去,不要在冉振铎一次次的侵略和占有中沦陷,最后彻底丧失自我,沦为他的附属品。
“吃点东西吧!”这是护士第几次把热好的饭菜抬到她面前。
“我不吃!”她负气地别过头。
“喂,你这个疯女人,快给我死起来吃饭了,”冉振错站在门外,指手划脚地吼起来,“你饿死了不要紧,饿死我大哥的儿子,我大哥回来会劈了我的?”
旭珊嫌恶地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坐起来,颐指气使地吩咐他,“我需要一台电脑,我想上网……。”
“孕妇最好不面对电脑!”护士冷静地打断她。
旭珊怨恨地瞅了对方一眼,这女人不但不帮她,还要扯她的后腿吗?
“是啊,你少给我玩花样,当我是傻子呀!”冉振错像只猎狗,对冉振铎保持绝对的忠心,“我大哥临走前交待过我,不许你打电话,不许你跟外界联系,更不能让你单独出门。”
旭珊抓起餐盘上的一碗饭,朝他扔去,“滚!”冉振铎越想把她看得紧紧的,她逃走的念头越强烈。
护士淡然一笑,“别生气了。就算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也该吃点东西。我现在得回松岛先生身边去了,如果觉得无聊,让冉先生找点中文书或者报纸给你看看吧!”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餐台上的一份报纸,起身出去了。
报纸有什么好看的?旭珊心烦地把报纸拍翻在地,一小截夹在中间的浅黄色布条飘在被褥上,好像是从哪件衣裳上一不小心扯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