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天之后龙倩儿在这里等你哦。”
“嗯。”凌煜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去,秋风吹过,湖面波纹荡漾,也吹起了凌煜一身白衣锦玉袍飞舞,一旁的秋儿见煜王爷的背影竟也是如此迷人,一时看呆了,直到龙倩儿的呼唤才回过了神,见主子竟在一旁偷笑的望着自己,顿时羞红了脸。
临近傍晚,晴朗的天空却下起雨来,平添了几份的凉意。
入秋之后雨势一来,这天也黑得特快,不一刻,夜晚已降临。
明明才入夜,但空中乌云密布,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皇宫守正门的几个侍卫如往常那般神色懒散的守着岗位,相互之间时不时的聊着一些无聊之事打发时间,而有的侍卫更是哈欠连连,倦意浓郁。
此时,一匹枣红马从官道急驰而来,这马是良马,骠肥体壮,但刚奔至皇宫正门之时,突然倒地不起且口吐白沫,马上的士兵面色疲惫,且苍白得吓人,但在马倒地之时已然一跃而下,也顾不上爱马是否如何,便直奔正门而去。
“站住,可有令牌?”士兵被宫门侍卫拦住。
“军情。”士兵只说了二个字,但当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吊着白蟠的竹筒之时,宫门的几十个侍卫立时变了色,竹筒是军情的传递工具,其蟠有三种,红色、蓝色、白色,红色代表胜利,蓝色代表失败,而白色则代表兵变,守门的侍卫一见竹筒上吊的竟是白蟠,脸上哪还有方才的懒怠,反是换上了肃容,对着宫内的侍卫道:“打开宫门。”
高约七丈的朱漆宫门缓缓的打开,士兵匆匆朝御书房急奔而去。
夜,更深了,雨势伴随着几声闷雷如石子般而落,打在脸上,滴滴生痛。
半柱香时间之后,正门又开启,康福带着贴身小太监面色沉重的出了宫,不多久,回宫的康福身后竟然跟了左相沉桧与将军顾鼎胜,此时,闪电破空而过,照出了这文武重臣脸上的那一抹凝重。
自天洪帝驾崩之后,沉桧与顾鼎立、卢成之间面和心不和,当今的皇帝对沉桧更是顾虑重重,防意如城,而今,他不仅深夜召唤了沉桧前来,就连沉桧与顾鼎立之间也没有了以往那般的敌意,康福所说的‘白蟠’二字,已然在这一文一武心中翻起了巨浪与前所未有的紧张。
兵变?卢成率领剿杀北番王的五万大军竟然在相打了半个月后向北番王投降,归顺了北番王,并且齐举南下,直逼圣城。
“臣等见过皇上。”当顾鼎立与沉桧赶至‘御书房’时,凌飞的手里死死的抓着傍晚传来军情的白蟋,神情与今晚的天气无二,阴暗而清冷。
顾鼎立朝一旁早就在的凌煜望去,凌煜摇摇头,示意二人先不要说话。
“卢成已死。”凌飞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四字:“他不可能背叛朕,背叛凌国,兵变,那只能说明他已死了。”
沉桧的面色变得沉重,卢成是大凌朝的猛将,戎马生涯一辈子,身上的武艺更是一流中的高中,他怎么可能与北番王开战半月便死了呢?他与他同朝为官近二十年,卢成的忠心天地可鉴,自是不会背叛国家,这一点沉桧是肯定的,所以……想到这儿,沉桧的身上惊出了一声冷汗,此时,顾鼎立也似想到了什么,朝沉桧望来,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会,都看出了对方心中的所想:卢成被人杀害,兵变,这二样是早有预谋的,而且阴谋不小。
“皇上,当务之急是发兵北上,迁灭叛党,刻不容缓。”顾鼎立下跪道,深思过后,他着眼于眼前圣城的危机。
“顾将军说的是,皇上,东西番王虽明着未叛,但都睁大眼看着朝廷与北番王之间的形势变化,朝廷若显示了一点劣势,臣担忧他们即将跨河与北番王联合由三面南下,直副圣城。”沉桧沉静的道。
凌煜在一旁沉思了半响,亦道:“皇上,臣也觉得沉相说的有理。”
心中紧紧抽痛,手上的白蟠触痛了凌飞的心,锐眼寒意突现,凌飞道:“顾鼎立,朕只给你二万兵力,半个月之内,你必须逼退北番王至漠北以东,可做得到?”
没有丝毫的犹豫,顾鼎立下跪道:“臣愿立下军令状,半个月之内若未逼退北番王至漠北以东河线,臣自裁于万军之前。”
“好。”凌飞沉声道,又望向沉桧,“沉桧,你让吏部派人至圣城各大街小巷,敲锣告示,卢将军边关大捷,二个月之内便能将叛军逼退回漠北河线。”
“臣遵旨。”沉桧跪道,心里不由得佩服起皇帝的睿智镇定来,当前形势,安抚民心的确是最为重要的事情,要知道,若是兵变的军情一旦被民众知晓,后果不堪设想,朝廷必须先在谣言之前安抚。
大雨滂沱不息,像是要洗尽世间所有的纷扰,随着夜色的加深,雨势也下得更为密布。
正钦殿里,沉世柳双手轻抚着六个月大的肚子,但目光却望着窗旁鹤形铜柱上的烛火出神,今夜的她思绪有些不宁,以致于无法入眠。
“小姐,还没睡下吗?”语儿拿了碗药汁从外寝走了进来。
“是啊,今天的雨太大了,吵得人无法安睡。”
“入秋后的第一场雨难免会大些,这雨一停,天估计就要凉了。”语儿服侍沉世柳喝下药汁后,笑说道:“小姐,快快睡吧,再不睡呀小皇子可就要闹哭了。”
沉世柳柔望着自己的大肚子,亦笑道:“你和龙倩儿都说肚里的孩子是皇子,我倒希望是个女孩儿,跟我贴心。”
“夫人说小姐的肚子两边窄,头儿尖,保准是皇子,连就田御医也这般说呢。”。
脸上满是慈爱,但沉世柳却叹了口气:“或许,在这皇宫里,生男娃比女娃来得好。”
“那是当然了。”语儿骄傲的抬起了胸,“若是皇子的话,一生下来就是大凌国的太子,万千宠爱于一身呢。”
沉世柳只笑不语,这孩子若是皇子,怕是生下来就会成为了别人的眼中盯,从此,风雨之路只能由他一人独自抵挡与成长,而若是女儿的话,及笄之后便也只会是成为政治的筹码,命运由别人掌握,自己是相爷之女况且如此,更何况是堂堂公主?一想到这儿,沉世柳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她的孩子,还未出世便注定是一生无奈啊。
此时,一宫女匆匆进入了寝宫,朝沉世柳福了一福,道:“启禀皇后娘娘,‘宜承殿’的宫女冒雨前来,说康嫔娘娘腹痛难忍,急须请御医前往。”
“怎么回事?”语儿在一旁问道。
“奴婢不知。”
“语儿,你带田御医过去康嫔那看看。”沉世柳忙道。
“是。”语儿匆匆而去。
屋内因为语儿的离去变得更静,只有屋外的雨声淅沥不停的伴着沉世柳的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