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术!我跟你商量,只是给你个面子,你别蹬鼻子上脸!”
“什么叫蹬鼻子上脸?这般畏畏缩缩,丢我大金的脸面,我坚决不能同意!”
“轮得着你来同意?别忘了,你只是监军,我才是副元帅!”
“能战却要和,你配当这个副元帅吗?”
“什么叫能战,两个月前是谁被赵宋的岳家军,打得屁滚尿流撵回来的?”
“那是个意外,要不是因为太宗皇上驾崩,我早就把庐州拿下了。”
“哦,那你这意思是,是先太宗皇帝让你打了败仗不成?”
“你!你少给我扣帽子,只要再让我出兵,我保证提着岳飞的头来见你。”
“好,就算不是岳家军,三年前你在和尚原,又是输给了谁?你告诉我,自从黄天荡之后,堂堂四殿下,到底是打得胜仗多,还是败仗多?”
“挞懒,你……”
龙椅上,一个胖胖的少年天子,一脸畏惧地看着台下争执的二人,什么也说不出来。
此时已经是天会十三年,完颜吴乞买病逝,庙号太宗。吴乞买生前,原本想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却遭到了宗室大臣们的反对。最后的最后,也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同意,将阿骨打长孙梁王完颜亶立了为储嗣。
于是,在诸宗亲勋贵的扶持下,这位十六岁的的皇长孙成了大金的第三位皇帝,被后人称为金熙宗。不过这位熙宗皇帝,故事实在是乏善可陈。他既不像他的祖父叔伯们那样,横刀立马征战四方,也不像他的后人那样,革新政体、兴办儒学。甚至于说到对政权的实际把控,他到底还算不算是个皇帝,都很难说得清楚。
挞懒和兀术吵着吵着,也吵累了。虽然这个皇上还小,但总归还是要请他评判一番,便一同请皇帝陛下定夺。完颜亶张皇地扭头,看看站在首座的完颜宗干。
完颜亶实际上是阿骨打嫡长子完颜宗峻的儿子,但宗峻早年阵亡,便养在了宗干身边。此时完颜亶做了皇上,迅速废掉了勃极烈制度,给了粘罕一个有名无职的相位,军权落在了完颜宗干的手里,在朝上就是横着走,也没人敢说什么。
宗干见状,站出来道:“皇上,臣以为,挞懒元帅所言更加有理。那耶律大石已经吞并了喀喇汗王朝,定都虎思斡耳朵,但看疆域,已经不亚于当年天祚帝时。虽然去年来犯,被我天兵击退,但仍不可小觑。依臣之见,此时不宜与赵宋再开战火。”
挞懒见完颜宗干站在了自己这边,心中万分得意。完颜亶也是连连点头:“那太师的意思,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宗干看看站在另一侧闷头不吭声的粘罕,再看看一脸怒色的兀术,上前道:“若是依臣之见,应当采取北攻南和的策略。粘罕丞相虽然久不带兵,但辽军是您的老对手了,想必也愿意一雪前耻吧。至于赵宋,应当遣使议和,以表诚意。兀术将军若是实在手痒痒的话,不如去大定府练一下驻军,打打马匪流寇,也就能过过瘾了。”
五年前,兀术因为顾念国法和兄弟之情,没有搭理宗干想调离大定府回上京的请求,现如今他向皇上谏言让兀术去大定府,显然是有点挟私报复的意思了。
兀术听着,气冲斗牛,可他原本嘴笨,这一生气反而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粘罕倒是还比较淡定,听见宗干的话只是微微一怔,随即泰然自若。
完颜亶见状,不胜之喜,便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依太师之言。挞懒元帅,你辛苦一下,列一个出使使团的名单,明日上朝给朕。粘罕丞相,这点兵事宜,朕就交给你了。”
完颜亶虽然年轻,可他不傻,也听得出宗干方才“让兀术回大定府”的谏言只是玩笑,并不当真,不轻不重地安抚了他两句,便下诏退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