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剪风倒吸一口凉气。现下是初春时分,哪里去找什么松塔?她原本想去长安药铺里碰碰运气,却不想一整天都待在了徐大嫂家,把这事给抛在了脑后。
见秋剪风不说话,孟若娴突然激怒:“小贱人,居然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秋剪风正要解释,突然胳膊一阵冰凉刺痛,下意识地连忙跳开。抬头看时,见孟若娴竟然拿着长剑指着自己,使得一手好“月黑风高”,出剑无声,素来是夜里杀人的好手段。
秋剪风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肩,指尖立时沾上了一片红色:“师父,你这是……”
话还没说完,孟若娴又是裙影一闪,贴身打着转向秋剪风飞来,手里长剑越过头顶,带着刺喇喇破空之声劈面而来。
她是上代华山门人中数一数二的女弟子,纵是现在有些醉意,这华山剑法使起来仍是虎虎生风。这一招“流星赶月”,长驱直入,看似是砍敌人肩膀,实是偷取对方小腹。好在秋剪风反应快,忙不迭地侧身躲避,逃过了这一劫,若是再晚一瞬,只怕就要被刺个透心凉,任是神仙也就不回来了。
秋剪风放下抚着胳膊的右手,掌心紧紧地按在腰间的剑柄上,咬牙道:“师父,你真要对徒儿下死手?”
孟若娴见已经伤了秋剪风,便也不管不顾了,义正言辞道:“莲花峰首座弟子秋剪风,狐媚掌门,目无师长,我今天就清理门户!”
秋剪风看着孟若娴恶狠狠的眼神,似豺狼、似疯子,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常言道,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秋剪风忍了这许多年,都在今天这一天爆发了。
“好,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孟若娴定睛一看,秋剪风不知何时换了一把剑,薄如纸,软如木,出鞘之时仓琅琅脆响,不屑笑道:“你忘了你的的剑法都是谁教的?换了一把软剑,就想在师父面前逞能吗?”
秋剪风冷冷道:“你既然没有为师之仁,我又何必再讲为徒之义?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父了!”
说罢,周身立时起了杀气,飞身上前,俯身便向孟若娴心口刺去。
孟若娴暗道:“平平常常一招“穿荆度棘”,便想打败我吗?”当时便要逞能,站立不动,手握长剑以逸待劳,要等秋剪风过来的时候,一剑把她的胳膊砍下来。如此一招制敌,才不失掌门夫人风度。
眼见秋剪风就要冲到自己面前,孟若娴心中得意,挥剑欲砍。忽然,眼前白光一闪,那柄剑如同软蛇一般突然冒了出来,吐着信子在空中一转,迎着自己的剑撞了过来。只听当的一响,火花四溅。自己手里的剑晃了一晃,秋剪风的软剑却是就着势头半截转圈,啪的一下抽在了孟若娴的脸上,白净的面颊赫然印上了一道红印。好在秋剪风用的是剑背,若是剑刃打过来,只怕此时孟若娴的嘴已经给割豁开了。
原来秋剪风用的并非“穿荆度棘”,而是“灵蛇出洞”,只是这招在华山剑法中已无保留,因此孟若娴认错。也怪她过于自大,小看了秋剪风。
孟若娴这边一招错,招招错,被这狠狠一抽,脸上火辣辣的疼,更是酒醒了大半。
秋剪风却是做了万全的后手,一招得中,立刻缩手,陡然调转身子,反手软剑转一个圈,使一招“残月如钩”,自下而上刺向孟若娴左肋。孟若娴吃了一惊,连忙扭过身来横剑压住,同时急挥左掌向秋剪风头顶拍去。
秋剪风早有准备,瞅准机会翻身后仰,左臂离孟若娴已不足两尺。孟若娴一掌打空,再想回救已经来不及了。秋剪风沉肩横肘,一身闷响,孟若娴小腹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孟若娴连接了这几招,都是吃亏,不敢再纠缠,脚下点动,向后跳开。她也顾不得身上负痛,心中大为讶异,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小贱人的剑法何时变得这般凌厉?而且这一招招一式式,与华山剑法略有不同,却是更加高明巧妙,难道竟……”
一年前,秋剪风和断楼同在莲花峰习武的时候,早就留了个心眼,只说在教断楼袭明神掌,于自己学墨玄清玉剑法的事却是只字不提。现在,孟若娴就算想破脑袋,也猜不到她所用的竟是华山派失传已久的绝技。
秋剪风知道自己已经镇住了孟若娴,哪里还会给她反应的机会。身影一晃,几乎已经贴到了孟若娴的面门。孟若娴忙不迭,慌忙举剑招架,然而秋剪风身姿轻摇,如同风中水仙般一颤,已经晃到了孟若娴身后,这是一招“芙蓉泣露”,也是华山剑法中未有的招数。
秋剪风杨柳腰肢轻摆,回过头来,借势向着孟若娴后脑啪的一掌。孟若娴眼前一黑,踉踉跄跄走出数步,险些跪在地上——这般后三路的路数却不是什么剑招,不过是秋剪风随手一打,然而打完之后,却是极为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