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狭路相逢勇者胜,莫寻梅双刀越催越急,身形愈发娴熟飘逸,如凌劲北风中一支傲然舞动的梅花。只听格格之声大响,莫寻梅后着绵绵而至,扣得紧密不断。周淳义则已处处受伤,青龙刀也愈发狂乱。莫寻梅看准机会,呼地踢出一脚,正中周淳义腿弯。周淳义站立不稳,一下子跪在地上。莫寻梅喝道:“了结了!”双刀直劈而下。
“哐啷”一声,周淳义吓得丢掉了青龙刀,却忽地脑中一闪,大叫道:“你若杀了我,外面那些叫花子,可当真无人能救了!”
双刀一颤,在空中僵住了,莫寻梅一怔,露出了瞬间的犹豫。周淳义大喝一声,忽地双拳齐出,砰地打中了莫寻梅的小腹。他慌乱中出拳,并无内力,却仍将莫寻梅逼退了,随后一把抓起青龙刀,没命地向莫寻梅劈去。
莫寻梅忍住剧痛,举刀勉力招架。高手过招讲究心无旁骛,更何况日月晦明刀法的招式变化,毫无规律可循,唯有沉浸其中,随心使意,才能连绵不绝,略无阙处。可现在,莫寻梅心中记挂丐帮弟子的安危,又怎么能能发出其中的威力?不一会儿便落了下风,周淳义如同疯狗,发了狠劲,叫道:“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果然,他的刀法更加毒辣了,几乎招招都是杀手。莫寻梅本也没指望他相让,于是奋力举起双刀,任由自己的心脏要害暴露,想着和周淳义拼个同归于尽。
忽然,飕飕数声轻响。周淳义大叫一声,面上给狠狠地打了一下,可地上却并无暗器掉落,只是啪啪几下,激开了几朵水花。周淳义大怒,刚抬起头来,却听“嗡”的一声,那院中的青石水缸平平地飞了进来。
周淳义喝道:“什么人!”双臂一挥,将青龙刀横扫劈去。只听喀喇喇一阵大响,青石缸被他砍得粉碎。周淳义正自得意,却忽见缸中那团还未来得及散开中水里,忽然腾地伸出来一只手掌,疾如风,重如山。“砰”的一声闷响,周淳义重重地撞在了墙上,青龙刀飞转着甩了出去,深深地插入墙面之中。
雨中,一个高瘦清秀的男子,浑身湿透,慢慢地走了进来。他脸色苍白,见莫寻梅倒在一边,过去轻轻扶起,问道:“梅姐姐,可还好吗?”这人正是断楼。
莫寻梅咬牙撑起身子道:“没什么。”见断楼身上犹自沾着血迹,问道:“你呢,怎么样?”断楼淡淡道:“岳飞已经死了,秦桧……我放了他。”莫寻梅脸色苍白,却不过分惊讶,只是叹了口气,缓缓道:“我是问,你怎么样了?”
断楼一怔,支吾道:“我……没事。”
周淳义爬起身来,看见断楼,大骇道:“你……你……快来人,快进来捉拿贼首!”断楼冷冷道:“周淳义,别喊了,不会有人进来的。”
周淳义一呆,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喊杀声,已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你……你杀了我的三万禁军?”断楼道:“我也没那个本事,只不过是去宫中转了转,随手写了个东西。毕竟禁军不是你的,是你们皇上的。”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绢,丢在了地上。
这时,羊裘带领众丐帮弟子,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钱不散手里还提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人,竟是姚岳。他看见断楼,颤抖道:“断楼大侠,断楼大爷!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带你进宫,又带你来这里了,你能不能放了我?”
断楼面无表情,说道:“怎么,姚大人不是足智多谋得很吗?今天早晨还口若悬河,引得断楼进入企图,现在怎么只会告饶了?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呢?”钱不散则骂道:“奸贼,爷爷当年便不应该救你!皇帝老儿不在宫中,杀了你也没意思,便让你也变成爷爷这样,体会体会这番滋味!”他虽骂得激烈,可因一直用腹语术,嘴角仍是一动不动,颇为骇异。
周淳义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哀求道:“寻梅,我求求你,你就饶了我吧。我……我是一时糊涂,一时贪财,才被那秦桧收买的。你……你就看在咱们多年情义的份上,放过我这一会吧。我……我对你多好啊,你……你不记得了吗?”
他倒是乖巧,知道断楼绝不会绕过自己,便一直向莫寻梅乞求。
羊裘蔑然道:“好歹禁军大统领,竟然这般贪生怕死。”
断楼看着莫寻梅,见她慢慢走上前去,面若冰霜,缓缓道:“我当然记得,而且正是我记得的那个周大哥,让我杀掉面前的这个周淳义!”
周淳义吓得瘫成了一团烂泥,趴倒在地。断楼鼻子一嗅,竟闻到一股尿味。莫寻梅道:“周淳义,我来送你最后一程吧!”说罢,刷得提起刀,正要向周淳义头顶劈去,却忽听一声微弱的喊叫:“不,不要杀我弟弟。”
莫寻梅大惊,四下看看。这声音似是从屋中发出来的,周围却并无异常。而且这世上,还有谁能叫周淳义作弟弟?众人都是愕然,难以置信,忽听见几声咔哒咔哒的响动,那左边墙面旁的屏风忽然折叠,露出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来。
“你,你……”羊裘、莫寻梅都认得此人,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有断楼平静如常,淡淡道:“我就说,凭姚岳这个蠢货,断然想不出那套话术,更没法调动巡防营中的卧底。周若谷,你果然没有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