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枕头已经全部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根据颜色的深浅分辨,有些地方的血迹呈暗红色,有些则浅一些,李磐心底暗暗咋舌,这出血量,大皇子的血怕不是要流干了吧!
李磐看着那一大淌血,问道:“王院判,大皇子今日这身体状况如何啊?”
王院判:“失血过多,脉搏微弱,气若游丝。”
这……这是要死了?
李磐连忙看向秦凤华:“秦小姐,你不是说赵道长会解此邪术吗?那依着这种情况,大皇子能不能像先前一样撑到姑苏?”
秦凤华看着厉纣眉心的那个大窟窿,一阵无言。
她看向了李磐,坦白道:“事情变化的有点快,说实话,我也不能确定。”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昨天在厉纣眉心吸血又造血的那只蛊虫被老和尚移到了萧缙那儿,现在厉纣就只能顶着一个大窟窿在这儿血崩。
骆逊挤到床榻前,低头看了一会儿,忽然道:“我听说大皇子殿下被种了蛊虫?那现在那个蛊虫呢?我怎么看不见?”
这话说的挺糟心,好像骆逊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看“挺尸”的厉纣给他看大变活虫似的,但却也提醒了李磐。
“对啊,昨天那只虫子呢?”
秦凤华实话不宜说,只摊了摊手。
李磐脑子转的很快:“那既是这样的话,蛊虫已经消失,你们不能按照普通的病来治吗?起码把这血窟窿的血给止了吧。”
秦凤华:“止过了,没用。”
李磐不解:“为何?”
“伤口里留有蛊毒,蛊毒没法解,所以血就止不住。”
“那也不能就这样干看着啊,一会儿血流干,人就死了,不是说赵道长有办法吗?咱们现在就把人送去姑苏!”而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不管厉纣能不能撑到姑苏,都必须把人送走,因为留在这儿,就只有等死一条路。
李磐的这番话叫众人更加沉默了,大帐内几人面色都不约而同的沉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这时,一直沉默的富阳公主终于开口了:“父皇不同意。”
“什么?”李磐疑心自己听错了,又确认了一遍,“陛下不同意?怎么可能?”
虽然因为卢皇后的事情,永嘉帝和厉纣之间一直有龃龉,但厉纣毕竟也是他的亲儿子,他怎么会不管呢。
富阳:“父皇说了,姑苏太远了,厉纣很有可能坚持不到那里就死在半道上了,所以不同意。”
“那……那现在要怎么办?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富阳:“父皇说离这里百里外有一个有名的寺庙,叫苍伽寺,那里有一位叫法恒的的得道高僧,可以帮厉纣杀蛊,父皇昨天就已经派人去请了。”
李磐感觉莫名其妙,他一直跟在永嘉帝身边怎么不知道这里有一个苍伽寺,还什么得道高僧,听都没听过,于是问道:“那个什么寺,什么僧,是陛下跟公主说的?”
富阳摇了摇头,道:“不是,是汪延说的。”
李磐:“……”
“我即刻去面圣,说服陛下让大皇子去姑苏。”
说完,便要起身离开,不过,此时,门口忽然进来一个禁军,就是刚才他派去打听各府是否有人失踪的那个禁军,李磐被他堵在帘子前,微微皱眉,刚要询问是何事,那禁军就一骨碌将话都倒出来了:“头儿,您快去看看吧,承恩公世子不大好了!
“怎么回事?”李磐一边问一边急速往外赶。
郑深看李磐走了,又看了看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大皇子,无法,对着众人行了一个告辞礼,便转头追着李磐出去了。
而骆逊呢,他在考虑要不要也去萧缙那里看看,这点犹豫在见着对面的王羽兰起身以后瞬间消失了个一干二净,于是王羽兰和骆逊都出去了。
秦凤华心里咯噔一下,大约知道了萧缙那边出了什么事儿,果然过了一会儿,承恩公那边来人了,请秦凤华他们过去。
秦凤华到萧缙这里的时候,人可比厉纣那里多太多了,一进去,连给她站脚的地方都找不着,无奈,只能尴尬地堵在门口往里看。
里头如萧缙的家人,承恩公夫妇,妹妹萧语拂以及一干分不清是堂的还是表的姐妹兄弟,然后再是萧缙平日里玩的好的那些纨绔子弟也满满地挤了一屋子。
而其中最具分量的当属淑妃娘娘了,毕竟承恩公府是淑妃的娘家,娘家亲侄子出了此等大事,她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人群中也不知谁喊了一声“秦小姐来了”,于是大帐内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秦凤华。
秦凤华突如其来被这么多人投以注目礼,一时还真有些不适应。
拥挤的人群自发为她让出一条路来,秦凤华顺着路顺利地走到了萧缙的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