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石破惊天,这种事也是能拿出来说的?缺心眼也不至于如此!可是冉大公子天不怕地不怕,世间唯一怕失去的就是亲亲娘子。石虎再不要脸,好歹也是一国的君主,境界还没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尤其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他就更拉不下这个脸。何况他本心也不在此,登时羞恼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大骂道:
“冉永曾,你混蛋!”
冉闵掏掏耳朵,不屑道: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骂人干什么,堂堂一国之主,怎么也不注意个形象?”
石虎被气了一个倒仰,听见那小混蛋接着道:
“我先跟你说好,不是,那自是皆大欢喜!”
石邃在旁边阴测测道:
“要是呢,你还想造反不成?”
冉闵傲然道:
“造反又如何,要不就选在今天?堵上大门,看看我能不能把你们一锅全端了!”
所有人左右望望,立刻都变了颜色,就是石虎也不例外。你还别说,石赵就算有千军万马,可在这狭窄的宫殿里也没有用武之地,冉闵真要是发起疯来,这里还真就没人能挡住他,把他们全宰了也不过就是费点时间的问题。
这位是没有上面坐着的那个残暴,可是却比他更勇猛十倍啊!
一瞬间大殿里落针可闻,冉闵看着石虎难看的脸色,也不避讳,哈哈大笑道:
“不过王爷放心,看在九叔的面上,起码在你有气的时候,我不会胡来。但是我也不怕把话搁在这里,如果将来九叔有心,谁挡道我就宰谁!”
话落昂头挺胸,步履悠闲的步出大殿!
这是什么话?
当皇帝的哪个不想长生不老,永世荣华富贵,要不然怎么叫万岁呢?有气没气也是一个臣子能说的?
可是当此时却没一个人敢站出来喝住他,呵斥他,大殿里依然落针可闻,有一种“势”,似乎就这么被他从大殿里抽走了,每个人心里都五味杂陈,却谁都不愿意第一个发出声音,谁知道石虎现在心里怎么个想法,冉大将军不怕捋虎须,他们可没这个胆!
半晌后,李农出列道:
“大王,表妹与我自幼深受汉家文化熏陶,性子刚烈,虽然入主襄国多年,但有些观念根深蒂固,是无论如何也转换不过来的。何况她是南晋名副其实有封地、有供奉的公主,还是开疆拓土的功臣。少了李继南晋还能忍,毕竟这么一个有贰心的降臣谁都不愿意接受,杀了怕绝了以后其他人归降的路,放任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在后方咬你一口。所以——”
石虎一摆手道:
“本王不惧棘奴那个小狼崽子,可是本王的司空大人啊,你们汉家是不是心眼子太多了!这么多年来,本王对小丫头如何,你们看不到吗?老子若真想要如何,谁能挡得住?国人的习俗是跟你们不一样,但本王是真当她是亲生女儿一样疼啊!”
哪怕这些话都是虚的,因为在触碰到石虎的根本利益时,这些都是放屁。但李农也承认,石虎对待董怜,确实比亲生女儿还要好!起码满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让石虎如此纵容宠溺的女人了。
石邃哼了一声道:
“都是一群不知好歹的羊!不过李司空既然说到这里,本太子就插上一句,刚才你所说的那个归降的李继,最近可是活跃的很!李司空听说了吗?”
李农恭敬而不失节气地对石邃行礼道:
“回殿下,小臣最近忙着迁都的事宜,还没听说,他惹祸了吗?”
石邃冷哼了一声道:
“李大人的人,怎么会惹祸?他在南边四处招兵买马,可是干得热火朝天!”
那可就不是惹祸,而是作死了!
李农依然不紧不慢道:
“臣不知此事!何况他也不是臣的人!当时出使大晋时,是他主动找的臣!臣虽然出身成汉皇族,但早就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祖约一事后,臣连遐想都没了。大王在臣最困难的时候收容了我们,我们汉家最讲究知恩图报,所以臣只会做好身为臣子的本分。有人来投奔,臣自然要帮衬,至于之后如何安排,如何对待,全由王爷裁决!”
石邃哼了一声道:
“我听说南晋许多士族大家结成一团,想不到李大人如此高风亮节,竟是个纯臣!”
李农淡然一笑道:
“殿下过誉,纯臣也相当于孤臣,臣还做不到。起码表妹要是有什么事,我是站在她那边的!六殿下是臣的表叔,他要是有什么事,臣也不会置身事外!”
无论现在还是将来,六王子石斌都是可有可无的人,石虎看不上,他自己也没这个心,所以大位无论何时也轮不到他头上,但他与老九彭城王石尊最是要好。所以——
石邃面色难看道:
“这么说,李大人也是站在老九那一边的?”
“殿下笑言,如今王爷春秋鼎盛,所以臣是忠君的,当然,若是殿下信任,将来臣自然也忠于殿下!”
话说得既漂亮又滴水不露,一点把柄也没有!
石邃阴阳怪气道:
“李大人还真是一片忠君爱国之心!”
李农但笑不语,恭敬地颔首,石邃回首,见宝座上石虎脸色郁郁,他是残暴没有人性,但不是傻瓜,知道自己这番话让石虎心中不痛快了,只得闭嘴。
太子吃瘪,下边自然有人高兴,夺嫡争位的路上永不寂寞,河间王石宣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道:
“既然如此,那李大人觉得该如何解决此事?”
“回殿下,此事已非小臣能够做主,何况此人毕竟与我也有些关系,为了避嫌,小臣全不参与,全凭大王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