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了忽然转身瞧过来的江云鹤,许南枝心里头的委屈是再也熬不住了。呜哇一声便哭出声来。
她虽是坚毅不认输的性子,但这些天经历的种种,生死一线,早就超过了她的承受能力。
她啜泣着,哭的梨花带雨。江云鹤见状,原先软了一半的心便叫她哭化了。
“好好好。”江云鹤低声安慰道。“你先别哭,是我不好。”江云鹤活了这二十多年,头一次觉得如这般六神无主。他失了主意,只晓得连声宽慰着眼前哭得厉害的姑娘。
“江云鹤,我想回家。”许南枝勉强才止住了哭,呜咽着开口。
“好,我带你回家。”
许南枝被江云鹤送回了屋子,又靠在枕头上哭了好一会儿。哭得累了,倒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这一场梦做得不怎么安稳。梦里的自己在荆棘丛生的峡谷之中奔跑,她不敢回头看,因为她知道后头有一只猛兽正追着她。
她跑了许久,早已经精疲力尽。脚下一软,竟是跌进了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之中。她在一片黑暗之中下坠,恐惧将她团团包裹。直到这时,一双温暖的手拉住了她。
她恍惚睁眼,江云鹤死死拉住她。她看见江云鹤嘴角扯出来的一抹笑意,耳边回荡着的是江云鹤那句:“好,我带你回家。”
于是这无尽黑暗,这深不见底的悬崖,也终于变得不那么的可怖了。
她骤然惊醒,外头天光大亮。屋子里燃着安眠的香料,晨起时那股子药香钻进鼻尖,叫人浑身通畅。许南枝睁着眼在床上躺了一阵,忽然觉着脸上生生刺痛。
昨夜里结结实实哭了一顿,眼泪糊了一脸。睡前又来不及洗一洗,故而一晚上过去,那眼泪渗进皮肤里头,再加上冬日干燥的厉害,反倒激得脸颊生疼。
她吸了一口凉气,正想着起床洗一洗,或许能好些。外头的人倒是听见了这处的响动。房门被打开,寒风顺着那缝隙钻进来,冻得许南枝浑身一个激灵,好不容易从床上坐起来,又直直钻回了被子里。
来的是她先前见过的,那个能说些汉话的妇人,别人都唤她做乌鲁。那个妇人领着三四个小丫头,端着洗漱的物件进来。
“王妃,天亮了,不能再睡了。再睡神明会不喜悦的。”说罢便上手去掀许南枝的被子。许南枝哎呦一声,这才不情不愿地被人从床上拽了下来。几个姑娘见着王妃这般,自是笑得前仰后合。那位乌鲁似是在这群人之中颇有些威望,回头瞪了几人一眼,立时这几个姑娘脸上的笑意收敛,垂眸肃穆站好。
“这是王,叫我们,给王妃选的衣服。”那乌鲁献宝一般将一件厚厚的兽皮大衣端到了许南枝面前:“王妃怕冷,王知道。说要王妃多穿一些。”
许南枝平日里并没有叫人帮着更衣的习惯,接着那衣服便要自己穿。谁知却被那乌鲁给拦住。乌鲁连连摆手:“王妃,不能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