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叹了口气,抚着许南枝的额角的发:“我还记着你来的时候,不过才那么点高。糯米团子似的一个,也不爱说话,只愣生生地打量着周遭。那时候我才来京城,第一次瞧见你。我那时候就想,我没有姑娘,你就是我的孩子。”曾氏脸上带着温和地笑意:“一眨眼都这么大了,转眼都该议亲。也怪我们,总是怕你委屈,心疼你,寻常姑娘学的规矩一样不叫你学。如今你也到了年龄,听舅母的话,现在苦一些,学一学,日后若是成家,肩上的担子也好轻松一些。”
“舅母。”许南枝虽是满心不情愿,但她听得出来,舅母这一番话,是实实在在的肺腑之言。舅母是真的心疼她,这么一来,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可是舅母,能解了我的禁足么。”许南枝支吾着道:“学规矩也好,学什么都好。但若是日日叫我呆在这院子里,哪也不去,那我闷也要闷死了。”
“好,我去同宋妈妈说。”曾氏也是拿她没了办法:“但不许日日出去,也不许一个人出门。”
许南枝得了曾氏承诺,一扫脸上的阴霾,笑道:“如此,便谢过舅母了。”
“对了。”曾氏仿若是想起来什么,从位子上坐正,正色问道:“昨日夜里长公主又召了我过去,说了许多话。言语之中又提及了你,她老人家对你赞不绝口,能得她老人家青眼也算是你的福分。”
许南枝猜到了几分长公主这么看中自己的缘由,但也不敢说明,却只是陪笑着不说话。
“不过长公主殿下倒是提了一嘴,说是你如今算来也到了年纪,只说日后你的婚事,必要同她商量着来……”曾氏脸色微微变了变:“我听她那意思,倒是像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你可知道些什么?”
许南枝连连摇头:“长公主殿下的心思又岂是我猜得到的?哎呀舅母我还小呢。“
曾氏瞧着许南枝言辞闪烁,只当她是女儿家害羞,倒是也不追问。然而心里却是犯起了嘀咕。这会儿子话锋一转,又接着道:“你来的正好,庐阳那处近日来了信。”
她起身,从后头取了个匣子来,递给了许南枝。
许南枝先是一愣,随后惊喜道:“临川哥哥?可是临川哥哥的信?”
她口中的临川哥哥,便是洛临川。是曾氏母族那处的亲戚,年幼时便在顾府住了些年月,顾伯禹爱惜他,时常对他赞不绝口,称他有陆海潘江之才。后又收入门下,亲自教导。
幼时的许南枝时常想,若是这世间真的有像话本所说的神仙公子,那一定长着洛临川的模样。言谈如四月春风,举止若初升朝阳,周身散着温暖和煦的模样。他不用说话,只要站在眼前,他身上的光便足以叫人挪不开眼去。
至少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那时的许南枝方才被人从许家接出来。那时候的她不爱说话,不相信周遭的所有人。在那段黑暗的岁月里,洛临川是她生命之中唯一的一道光。
许南枝手忙脚乱地去开那匣子,自三年前,洛临川母亲病重,他回了老家庐阳之后,这是第一次他寄信过来。
匣子里放的是一些小玩意,看着像是庐阳当地的物件。并不值钱,但在都城之中却是不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