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昨日了,你遇上了些许难事。”江云鹤察觉到了许南枝的坐立难安,骤然睁眼敲过去。他看着她,思忖了好一会儿,这才问道。
“嗯,”许南枝如实作答:“睿王的消息倒是灵通。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江云鹤懒懒道:“以为我对这种后宅秘事不敢兴趣?只怕如今这都城里头都传遍了,说许家嫡长女惊世容颜,半点不输许氏双姝。还有说武安君府后宅不宁,嫡长女同后母不睦已久,再过上两日,只怕茶楼的话本子都要更新了。”
“嘴长他们身上,由着他们说去。”许南枝并无所谓,“除了那惊世容颜以外,他们说的倒都是真的。我同那位的确并不对付,说是水火不容也不为过。”
“你若不在意,便是最好。流言蜚语这种东西,本就不必放在心上。”江云鹤点了点头,像是颇为赞同她的话。
许南枝一笑:“我还以为,你会将我教训一顿,至少也要规劝我两句,好叫我爱惜些名声。”她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寻常高门大族的公子不都是这样,名声瞧的比什么都要紧。”
“有什么好劝的。你心里有打算,做事有分寸,已然是极好。”江云鹤看着她,忽然一笑:“若是非要说,那便是你还是太过心慈。”
许南枝骤然起了兴趣:“愿闻其详。”
“你后母闹上门去,必然不存好心。打的是叫你身败名裂的主意,你若是出门应战,外头便会说你凶悍跋扈,不容后母。若是避之不及,倒是应了你后母口中,忤逆不孝,不奉双亲的罪过。反正里外都不是人,要我说倒不如找一群家丁,大棒子给人打出去。最好是弄得落魄些,衣衫不整,叫她们也在众人面前丢一丢脸面。”
许南枝倒吸一口凉气:“这般的睚眦必报……”她沉吟一下:“若是往常我必然拍手叫好,只是……这事到底关系着武安君府和文宣侯府的关系,这般意气用事只是不妥。”
“怕什么,你舅父和你父亲这些年在朝堂之上相互扶持,一文一武,早就自成派系。断然不会因着这些微末小事而心生嫌隙。反观你那后母,她今日所为其实经不起推敲,她也不是什么傻子,吃了亏必然不会声张。”
“江云鹤。”许南枝忽然笑了:“有没有人同你说过,你像个疯子。”
“疯子?”江云鹤看着她,眼底闪过些许笑意,但却只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日子还长着呢。”许南枝笑着拢了拢衣服,自顾自叹。
“是还长着。”
她再回神时,却见江云鹤又转过头来盯着自己。他照旧是面无表情,可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神色。离得近了才真看清,他的眼睛是浅褐色的,同一般的中原之人并不相似。
许南枝忽然想起,顾梁浅曾提起过,说他的母亲原是百越人。想来是异族的关系吧,他的眼睛是淡淡的浅色。
像是上好的琉璃一样,泛着微弱光晕,叫人忍不住沦陷进去。
眼底是一片宁静,如那山间深潭,明明潭水清澈可以见底,却到底透着几分莫名的神秘。
许南枝看着看着,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