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燕飞自小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头长起来的，家里的下人女使就没有敢同她大声说话的。这一回见着宋妈妈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三魂七魄丢了一半。一手指着她，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跟在许燕飞身后的那个女使婉儿，更是只会小声啜，也不敢说话。

“哪里来的刁奴，撒野撒到我武安君府上了？”白氏见状，将许燕飞护到了自己的身后。这是她最为得意的女儿，平日里宠的如珠如宝，哪里舍得她受半点委屈。

她一脸怒气，将许燕飞护到自己身后，又瞧了瞧一旁抱手站着，全然置身事外的许燕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上手一掐许燕羽的胳膊：“你是死的不成，自家阿姊受了欺负，也不晓得出来说句话，替你阿姊讨要个公道。就知道在一边瞧热闹。”

“我……”许燕羽其实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公。同样是一个母亲所生，母亲分明是更偏心许燕飞。她半晌不知说什么，索性一跺脚：“本就是你们先惹的事端，都是一家人，非要分什么主人客人的，没得给阿沅阿姊找不自在。”说完便拉着她那贴身的女使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氏恨铁不成钢，又实在没有办法，只得低声咒骂了两句。然而这事是在府门外头，大庭广众之下，几十双眼睛瞧着的，她也实在不好发作。过了一会儿，这才掩了掩嘴，做出先前一副温柔大方的模样来：“我是不知道你们顾家什么规矩，左右我们许家是有规矩的。旁的不论，单一样，尊卑长幼是最为要紧的，单是按着你们今日的行径，若是放在我府上，只怕是早就被我打一顿发卖了。”

“既然夫人提起了尊卑长幼，那我不妨就同夫人多说两句。”宋妈妈同着白氏拜了拜：“单论尊卑，我家姑娘是陛下金口玉言，亲封的闻喜县君，正五品的诰命。别说二姑娘了，便是夫人您，依着规矩也是要向我家姑娘行大礼的。我家姑娘是个大方的，觉得都是一家人，这种俗礼有不有的便不大要紧。可二姑娘方才说了什么？”

宋妈妈目光一转，眼神略狠厉地瞧着许燕飞。这样的眼神叫许燕飞几乎不寒而栗。

“我……我说她什么了？”

“姑娘怕是不知道，我家姑娘今日来时一切的仪仗，那可都是有典可查，半分没有错漏，而这礼制可都是陛下亲定的。姑娘上来便说我家姑娘行事张扬，可将我家姑娘的面子放在心里？可将皇家的颜面放在心里。”

宋妈妈连珠似的逼问，叫许燕飞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宋妈妈叹了口气又接着道：“本来我家姑娘也不怪罪了，毕竟想着姑娘您或许未曾得过诰命，终日养在深闺里头许多事情也不晓得。谁曾想，您身边这位女使竟是对着我家姑娘一脸的鄙夷神情。我是不知道夫人您口中的治家严谨是个什么模样，不过今日瞧着。”她瘪着嘴摇了摇头：“便是未出阁的姑娘身边的贴身女使尚且这般不懂规矩，想来这武安君府上的规矩，也不怎么严。”

芸其在一旁听着，死死憋着笑，险些就是要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这会儿子才算终于想明白，顾夫人为何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位宋妈妈塞过来。这宋妈妈真真是个奇人，说她是妙语连珠也不为过。拐着弯不带半个脏字，反倒是将他们全数给骂了进去。

“你胡说什么，我治家如何，哪里容得上你一个贱婢来插嘴。”白氏脸上眼看着就要绷不住了，直接指着宋妈妈就开始骂。

“夫人容禀，我先前在顾府的时候，便总是听我家夫人说，一户人家兴旺与否，那能从小地方瞧出来。夫人和姑娘今日里纵容底下人这般行事，将许家，武安君的面子放在了何处。夫人和姑娘不顾颜面倒是不打紧，我家姑娘好歹是占了个许家嫡长女的名头，可千万别叫夫人拖累了才是。”

“你在这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