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真是一溜烟似地消失,也像一溜烟似地飘了回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当然,我们不是期盼她出事回不来,而是真心期待她早日归来,只是希望她别选择这么一个恐怖的时刻(指杜娟失踪),还是那么悄无声息地让人害怕。至于大家都害怕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她显然很有些疲惫不堪,勉强回赠给大家一个笑脸,算是给大家关注她这么多天的一个答谢。
这种举动,对于她这种笑脸永驻的人来说,可也实属少有之事。于是我又看见,同学们各自三三两两组成小组,开始悄悄讨论着什么,热烈的程度却刚好和她相反。她回来以后,仍然是一副她那种独有的鸡立鹤群(这是我专为她篡改的词)的姿态,只是没有了往昔的那种锐意。我没有参与他们任何一方的讨论,也没有与柳燕有过任何语言上的接触,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祥之兆在我心里油然升起。
只是在她下课上厕所或者做课间操的时候,我和她有过几次短暂的目光交汇。于是我真实明确地感受到了,她好像真的遭受过什么很大的挫折。往日里与她关系好的同学,她明显地主动疏远了。经常拍她马屁的同学,她都会让他们拍到马蹄子上去。总之是,她回来了,但她的心真的没有回来,一切都变了。你看,一下课,她就又一次一溜烟似的飘走散没了。
然而,我相对平静的生活,到底是谁打破了,我到现在都没闹明白。只是因为柳烟儿的失踪以及她的回归,以及另外一个人(指杜娟)的毫无下落,仿佛打开了我的脑洞,一下子装下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渐渐地我就发现一切在悄然改变着,以至于我无法承受最后翻江倒海般的颠覆,只得一个人孤独地悄然离去。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们被一只巨大的神手完全操控着。
他好像不单单只操控着我一个人,而是摆弄着很多人。他好像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他操控着那么多人想干什么?他想用被他操控的人想干什么呀?不会是想对付我吧?如果我穾然失踪还能不能平安无事的回来?平安回来又意味着什么呢?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蹊跷?我怎么突然有这么多问题?我的同学只是把问题说在嘴上,我却把问题想在了心里,这让人很不舒服,可我又没办法。
我第一次切实地体会到那种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死的可怕感觉,想让你不见你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想让你活灵活现你就活灵活现。柳烟儿失踪那么久惊动那么多人四处寻找,现在回来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谁也不去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用向任何人解释什么,好像有人在背后将一切都摆平了。那么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呢?我不知道。
这会不会是哈呼噜在向万俟家族发动的千年攻势,攻势的突破口放在我们几个女孩子身上?莫非我们前世都是那个家族里的女人?如果是这样,我就很为杜娟的命运担忧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的忧虑是毫无根据的。哈呼噜后人凭什么认定千年之后的我们就一定是千年前,那个神奇家族中的女人呢?除非他们有一个一代传一代的红白恩怨录,可我怎么听说他们只能代代单传。
难道他们做了千百年的恶就没遭过报应,中间就没断过代失传过?如果是这样,又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我一想到这些个事心里就特别堵得慌,加上奶奶从小就输灌他们各种各样的丑事恶事,在我心灵深处埋下一个心结,特别见不得丑陋之事。一经历无法想象的丑恶行径,记忆就会像梦魇附身一样贴着我咬,怎么甩都甩不掉。但愿杜娟别给我这样的记忆,别看我一天到晚疯疯颠颠,那就是一种心虚的表现!
我觉得好冷,我得直接去武馆练练拳脚。我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听,只是拼命地出拳出拳,不停地出拳,一刻也不停地打在沙袋上,让我的痛在我的十指间,不断地扩散开来,让战胜疼痛的热浪一次次涌起,驱散笼罩心头的那种无边的恐怖,让我平静的心重新回归宁静。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切地感受到,一种突如其来的冷透骨髓的恐惧,一种硬邦邦死亡班无法撼动的恐惧。我这到底是怎么啦?难道是因为我长大了,童年的记忆压不住了?难道是我脑洞大开感受得多了体会得深了,知道恐惧是啥玩意儿了?那么恐惧到底是什么东东呢?我到底感受到了什么知道些什么了呢,而让我如此紧张惊慌如此恐惧害怕呢?
我几乎觉得这一切都那么莫名其妙,我似乎已经闻到了冷硬的空气中,那种到处在弥漫扩散的恐怖气息。因为我已经隐隐听到了,来自台子动物园中虎豹豺狼的声音,尤其是半夜睡梦中的发绿的光芒总让人毛骨悚然地惊醒。这种莫名其妙的恐惧经常会让我无缘无故发呆,手脚发出出的动作就走样得厉害。我总想控制住这种出人意料,可我越是控制走样就越厉害。
“怎么,莎莎,遇到坎了?”“不是,师父!”“我从你眼里看到了‘恐惧’两字。”“是,恐惧!”“恐惧是一种心态,师父新教你一套拳法,你好好练练?”“谢师父!”“不过我希望你回来。”“我从未离开呀!”“跟我打马虎眼?”“不是的,师父!我真想念书,女孩家家的还是念书好!”“师父不勉强你,相信你师父的话,你会有出息的!“
“谢师父鼓励!”“你好好看着这套拳法!”“是!”师父一通耍下去,我怎么感觉像一套鹰拳。“这是我练鹰拳之后改进的一套新拳法,适宜你此刻心态下练习的一种形意拳法。你不必太在意形而聚力于意。无论恐惧威胁死亡来自哪里,你只要让全身运动的力量平稳地运动着,聚力于双目以静制动,觑准机会奋力一击即可······你练练?”“是,谢师父!”
于是我一个人在大厅里反复演练这个新拳法,练着练着,我就像一头巨鹰,破空而出!风雨交加的冷冷的夜空中,一头巨鹰翱翔在黑沉沉的天边,扇动翅膀的破空之声就是我对梦魇的回答,目光如注就是我对心魔的透视!(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