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爱永恒(软件?)
爱还在不在头顶?如果在,就请爱告诉我,该不该打针?如果不在,也请爱想办法告诉我,要不要去扎那玩意儿?如果说要我去扎针,为了爱,我只好心甘情愿听爱的话,去变成真的疯子。只是我担心,我变成真疯子之后,爱还会要我吗?如果爱说我不用打针,那么就有请爱通知一下护士,别总拿着针筒来吓唬人。唉,我从小就怕那玩意儿,不知为什么。如果不在,那我可完全有理由推脱说,等什么时候把爱的旨意带到了再说,何况我以小就怵这不是玩的玩意儿!
不过没等到爱的指令E-mail过来,护士排空针筒里的空气,等我脱裤子。我因为心里千头万绪堵得慌,没太在意自己的举动,竟然真的乖乖听护士的话,慢慢把裤子退下。可是我的双眼紧紧盯着护士手上扬起的针筒,一刻不离地随针筒的移动而移动。我通过针筒里透明仍液体,我看到了护士瞳孔里变形的狞笑,一下就清醒过来。我一手把退下的裤子拉回,一手抓到针筒一扭,就把针筒握在自己手中。我觉得只有这样把爱拥在自己怀里才最保险,可我很奇怪,同样的事情怎么会经历两次。
是很奇怪,一旦我疑心突起,我就仿佛能够发现以前没发现的问题,而且还越来越多。我用扯回裤子的手一把扭住护士的手,用握在自己手里的针筒对准她的庇股。“以爱的名义说,谁让你来打针?谁出的配方?”护士铁青着看不清的脸,在白白的口罩下面哦了半天,才说清楚一句话,“我不知道,一切都是按程序来的。”我喃喃自语,“程序?又是程序!”可我还是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便把她反到背后的手抬高一点,继续问,“平时没有医生坐诊吗?”
风言风语怎么可能都是真的,可护士突然牛哄哄地叫道,“都什么年代啦,还用医生坐诊?都是值班医生通过视频巡房,写下巡查记录,通过计算机计算,打出病历用药处方,会集在药房再转到值班室,值班护士根据小票抓药打针就行了,其它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运用程序就能这么牛?为什么不想知道?”“牛不牛,不清楚。可我就算知道又能怎样?”“每个病房里都有监控摄像头?”“我也不清楚!”“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一点你清楚的?”
“无法回答你想知道的任何问题,因为病人想知道的,我都不清楚,我清楚的就是每天照方打针送药!”“哟嗬,老油条呀!你是怎么出去进来的,这也不清楚?”“真不知道,我照着单上的指示到各个房间里去,房门自动打开。打完针喂完药就出去,房门会自动关上。根本不存在你说的什么,怎么出去怎进来之类的问题!”“真有这么牛?那你带我出去!”“那我还是和你呆一起吧!”“怎么讲?”“身上附有脏东西,门是不响应的!”“什么什么?我是脏东西?”“程序就是这样规定的。”
法海遇上小青,有理没理都是说不清。我就不信这个邪,眼看着我就要动手砸门,但想到头顶上的爱,我温柔地放开护士,坐回特制的床上去。我把透亮的药水注入纯白纯白的被子里,再要护士过来把针筒收回去。护士怯生生地靠近我,我扭身把针筒从后面还给护士。护士拿着针筒就要离开,却被我扯住,等我做完一个实在很难受的表情后,才放开护士。我再起身做穿裤子的动作,护士脸上的表情反正看不见,我不管她,我只要想看见的人能够看见就行。
定下的行动计划就在爱给我启示的那一刻,也就是我让护士打完针离开出门的那一刻。房门轻启护士一步三回头着我,我却慢慢躺回纯白纯白的被窝中不理她。她扭头闭上房门前的我一刹那,我以床上纵起,刚好把脚伸进门缝里。门是合不上了,却把我的脚夹得骨头咔嚓直响,痛得我大汗眼泪直流!这是扇什么鬼门居然那么大的力道,让我实在吃不住痛。我怒火中烧,一家伙又忘了头顶上的爱的叮咛。我双手扳住门脚顶在门框上,来个盘古横开天地,吱呀恍的一声,门禁弹簧硬生生被我板断。
属于哪种级别的警铃叮铃铃大作起来,很多人开始慌乱四处奔走。我却背靠着禁不回去的门页,一庇股坐在地上,抚摸我差点拾不回来的碎脚片。撕心裂肺的痛,让我想起发疯的昨天,我心里一片宁静。我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但我又必须去犯错。一切没有成功的行动都可以当成一个错误来犯,只要时刻让爱永远顶在头上,爱就可以永恒。我瘸着腿一拐一拐地跟着护士,远远地看见很多人往我房间里跑去。护士先是被我的举动吓坏了,接着又是被她的同事们吓朦了。
某个恐怖的念头让她好几次回头都没有看见我,我也成功避开他们的围堵,反正都是清一色的白,谁想分清楚谁是谁,还真不好说。我跟着护士来到太空飞仓似的护士值班室,护士们都在低声议论着什么。我悄然闪入一个更衣室模样的房间,换上一件白大褂,去寻找程序控制中心。我转了很久,没见到什么可以安设程序控制室,只撞见一个动力空气供给车间。这个车间恐怕比飞机场候车室还要大(不过我没去机场,对候机室到底有多大,心里没底),到处都布满了动力设备,就是没找到控制中心。
个人的痛在程序里是不能存在的,所以程序就给痛人设定了很多镇痛止痛的系统。系统透明敞亮,却无人问津。我实在整不出什么问题的话,我又只好再一次痛痛地回到受虐的空间,打不打针就不会有太大区别。可我瞎转悠了很久,似乎还呆在原地。我彻底失望之后,便要慢慢回去。扭头转动之际,我发现一个类似种植大棚的装置,却没能引起我的注意。不过我好像扫描到了一个黄瓜藤似的种植桩,藤上面挂着很多电脑硬盘一样的东西,总在我心里晃。
人总有很多精神恍惚的时刻,让我好奇得很,就是这种好奇心让我永远追寻着爱。我情不自禁地想,难道好精儿种黄瓜的大棚被人移植到了这里?我走进去一看,这里面的一切那里是什么黄瓜棚黄瓜藤呀,分明就是护士所说的那个所谓的程序嘛!这个控制中心怎么会设计得跟绿色植物一样呢?我不理解!
所有这一切,又不禁让我怔怔地想,借用这些,能不能让爱象种黄瓜一样一茬接着一茬种成永恒呢?那样,我的痛和好精儿会在这些绿色植物的永驻吗?我不确定!
有一种爱不断地在程序里传递,会不会说明我是真的就要落伍啦?我在绿叶似的触角间发现了一声痛痛的叹息!(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