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言,云涯儿不禁一身冷汗,自知这口上便宜自然是近日人皆称呼楚阙为其夫人,为不引人怀疑,自己也未多做解释之事。可那莫要负她,又是指的何事?思来想去,与楚阙做过之承诺大概也只有将那太平要术全卷取回。自己倒是不愿负之,可能否寻回,还真就不是自己想不负她就能不负的。只如今人既已去,追之不得,想要问清也无从问起,倒不如好生阻拦这黑山之军,寻找宝书,等候楚阙归来。
歇了片刻,楚阙并未如云涯儿所期那般又返回此处。而中军已整装待发,不能多等,不时有人前来催促随行,皆被云涯儿敷衍。
最后,褚飞燕亲自前来,以手搭于云涯儿之肩道:“我知你夫人仓促离去,心中必甚为牵挂。然成大事者,当不拘节,况且你夫人只不过返乡办事,并未有危险。”见云涯儿仍是无动于衷,改而面向众军伸手一挥,“你看看这大好河山,再看看这诸多将士,若我等能够立足下,又何愁不能佳人相伴?此些儿女情长,自当先放之一边,以征战四方,更为紧要。”
劝之半,原来这褚飞燕误会了自己之意,不过这倒也好,那寻书一事自然不能让这黑山军知晓,反而省了搪塞功夫。于是,云涯儿也站起身来,假意附和褚飞燕而大声叹道:“大丈夫生于此世,只患下未定,何患妻儿不在身侧?”与之一同前往军中,做副将跟随褚飞燕之后。
本来褚飞燕是为前部,然那张牛角因觉此之战尤为重要,应当身先士卒,以振军心。且张牛角久未大战,早已跃跃欲试,又得杜远之谋,早已成竹在胸,故而让褚飞燕替己坐镇中军,自己同杜远追那前军去了。
而这褚飞燕之军,军容整齐、士气高昂,比之往日黄巾,除了张曼成所部,皆不能比,而稍稍逊于云涯儿曾经所见皇甫嵩之军。此也不难猜得,为何张牛角处心积虑,非等皇甫嵩遭券劾才敢有所行动。
众军前行,挑的是那避开要冲之路,道路虽难走些,免了些许冲突。复行一阵,已能见得前军驻扎,褚飞燕便也下令驻扎,等到后军运来粮草辎重,便可趁着黑,急袭瘿陶。可这左等右等,已然黑,也未见得后方一人赶来,几无音讯,前军传令也带来张牛角口讯,所谓何事。
凭着多日行军经验,云涯儿业已猜得,定是后军路上遭人拦截,误了行程。若能击退来人,尚且好,不过耽误一日,若被人击败,截去物资,断了补给,那便也只得撤退了,料定褚飞燕不会坐视不理。
随即待传令离去,果然见得褚飞燕眉头紧锁,于帐中反复徘徊。反复几次,突然站定,转身望向云涯儿,急促道:“这后方淄重,久等不来,前军亦不敢贸然进攻,就怕到时腹背受担然若不能急切攻之,官军迟早有所提防,于我军不利。而我又要于此坐镇,分身乏术,你可否替我领军前往,查看一二,以令粮草跟上?”旋即,褚飞燕抬手便叩,令云涯儿大惊不已。
虽这褚飞燕对待自己恭敬有加,极为器重,本应是好事一桩,可越是如此,云涯儿便越是不安。倘若这人只与杜远一样见利忘义,到时负之,还可心安理得,这般下来,到时万一又遇抉择,该如何是好?且后方之事,虽并非交战主力,却也极为重要,倘若自己不能夺回淄重,必受张牛角责罚,到时恐怕便是褚飞燕亲自求情,也难以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