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赵锦并未将话点明,但观其神态骤改、眼神不由自主瞥向两侧,自不难猜有何心思。
只是被此误会,云涯儿并未打算澄清,反觉此正令其死心之大好时机,若能就此斩断,于其于己自皆好事。
随即顺其话茬立作答复,“此事我自有盘算,尚还不足需你来冒此险。况且退一步说,董卓虽暴,但也仅于百官而言。黎民苍生早就活在水深火热,其此之举不过多添些柴,比之往日实也无差。
“若是于此当口除去此人,心怀鬼胎之众无了忌惮,只怕才真为百姓之难。故我并无害其之意,与你本就并非同一路人,恕我难与你一齐谋划。”
此番所言皆为即兴搬出,实则未有多作揣测,是否能将赵锦唬住尚还两说,却未想到其听以后竟张大双目、惊叹不已。
“我原本想蔡郎四处奔波仅为苟且偷安,不会管那他人死活,未想竟比我等心思更为缜密,心系天下苍生。可惜董卓非你,你也非天子,纵然一时如此,以董卓脾性,天下大乱不过迟早之事。
“如今其尚未立稳脚跟,更遭重创,正是除去之机。若因一时妇人之仁致其羽翼丰满,且不说你我是否还有命享这清闲,到时再讨,只怕生灵涂炭、国不将国。”
听之一通,倒未料到赵锦竟也可搬出长篇大论讲出此些道理。毕竟其往日时常将那未曾读书经历挂于嘴边,自觉其不过仅为稍要机敏些许之村姑,绝不会思其能有此想。
这番又再重新思量一番,以其盘算与那早前所行之事,只怕大字不识是假,为蒙骗于己才为真,至少也有何智慧超群之人为其在后出谋划策,绝非一般村姑。
但怎说来,两人意向不合已为事实,这边不能说服赵锦,自也不会被其三言两语轻易说服。想来再多劝说不过也为老生常谈,与其空费工夫,倒不如早早辞去寻觅住所来的更为妥当。
随即立收话锋,再向赵锦行去最后一礼,“你既决意已定,我自不好再作阻拦,反正董卓死活与我无关。但我心思全不在此之上,你也莫要再多言说,就此别过罢。”
“你真……”
听此看似凉薄之言,赵锦当即眉头紧锁,欲再言语却仅抛出二字便将脸侧去沉思再三。最终抬起之时已是面无表情,淡淡抛下“还祝蔡英雄早日与美人团聚,于这乱世之间逍遥快活!”飞身疾走。
纵然以赵锦身手此番之速实不足称快,若云涯儿有意追之自全不在话下。可惜这边并无此想,反连望也未有多望一眼,即也返身蹿入巷中。
这般步子才迈三下,骤然听得身后笛声再起。只是比之先前全然难以辨别之意境,此番其声低沉绵长、杂乱无章。与其说乃演奏,倒不如说比云涯儿胡乱吹之更为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