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姜走至外厅,沈桓坐桌前端盏吃茶,前时整日里穿的石青棉袍已换下,着半新不旧莺背色直?。
绿鹦鹉立架子上引颈哼着甚麽,曲不成调。
沈桓听得脚步窸窣声,连忙起身朝田姜拱手作揖,恭问:“夫人寻我何事?”
田姜观他喜怒不形其色,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斟酌着字眼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来自然是为喜春。”
沈桓面庞微浮暗红,他随沈二爷还在吏部公务,沈容就遣人告知此信儿,想起在她面前,曾对喜春真情流露说的那些话,倒底还是生出了些许不自在。
绿鹦鹉长叹一声:“饶君掬尽前塘水,难洗今朝满面羞。”
“这小妖物.......”沈桓磨牙霍霍,顿时黑面,田姜忍不住“噗哧”笑起来,原本凝成一团的尴尬气儿瞬间打散了。
“你可怨她麽?”田姜随意坐椅上,拈起碟里一颗柳叶糖,剥了放嘴里含着。
沈桓摇摇头,神色显得平静:“良禽择木而栖,或许吾在她心里还不够好,这便勉强不得。”
舜钰抿着唇道:“你若在我面前做哭哭啼啼、擂胸顿足、怨声载道等不堪之举,我会轻你似鸿毛,蔑你如纸薄,日后休得我半两尊重,幸而未曾看错你是条汉子。”
她把包成卷的衣裳递上,沈桓面带疑惑接过,是件簇新的锦袍,半掀展看那鹰飞,十分喜欢,又有些不确定:“这衣裳是给我的?”
田姜颌首道:“你整日里伺在二爷身边风来雪去,着实辛苦,我只会得这个,你勿要嫌弃........”
话音还未落,忽听得沈二爷清润温和之音:“生气!生气!喂不熟的白眼狼。”
田姜唬了一跳,猛回首看,竟原来是鹦鹉学舌,不由瞠目赞叹:“它何时学得这般像?”
沈桓反起了踌躇,低声悄道:“这可是夫人给二爷缝的?若是......我可不敢夺爱。”
正说着,翠梅进来禀问:“夫人可好了?二老爷催你回去用晚膳呢。”
田姜连忙起身,边走边朝他笑道:“就是给你缝的,你要信我才是!”
沈桓连忙道声谢,目送她身影跨过槛消失不见,这才收回视线,挠挠头,他心底莫名发虚.....怎就这麽不信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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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二爷见田姜满脸含笑的进房,便把手里书收了,命厨房送晚膳来。
也就须臾时刻,两个粗使丫头抬来矮桌放热炕上,取碗箸摆饭菜,看着比往日里吃的清淡,荤的仅一盘炖酥烂脱骨的蹄膀肉。是以吩咐将风熏的鹅剁只腿蒸了,再切片装盘、并弄一盘松菌拌肚,不要滴香油,清清爽爽即可。
沈二爷舀了勺碧绿的嫩蚕豆给她,道:“不是节令菜,京郊火室焙的,你尝尝看。”
大抵世人总有物以稀为贵的情结,田姜吃得有味儿,想了想,挟起一块酱红蹄膀肥皮搁他碗里:“二爷你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