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迹罕至这词,若用来形容十里外的荒山野岭,定不会错。但这里是北河镇,便有些词不达意。
虽然北河镇不是大陆名列前茅的几座雄城之一,但也是当地十里内,最大的集市,所以此处出现人迹罕至,无一处不透露出古怪。
乐一棋来不及奇怪,只因黑衣人的剑,又已送到。
所以乐一棋连想,都不敢多想,只因今日,对方本就是要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无名街道,清风过堂,吹得窗户吱呀作响,接着便是安静,安静的过分,过分到连滴答声都能听见。
北河镇没下雨,那么这滴答声,便出自乐一棋穿胸的那一剑上,只见剑尖殷红,殷红中,又透着一抹银亮的剑光,如雪中新梅,看去尤为漂亮。
只是这漂亮,没人欣赏,不说乐一棋本人,就是黑衣人,也欣赏不了,只因今日,他们不是来赏梅的,而是来杀人的。
人还矗立在前,就要收起心思,不能做其他想。只因前方这人,不仅仅是人,还是龙,人中龙凤的龙,一个不好,就容易屠龙不成,被龙吃掉。
风,划过脸庞,如刀割一般,这样的时节,刮出这样的风,乐一棋迅速闪过,但脸上一凉,鲜血自脸颊向下,滑落在地。
他一只手扶着胸中剑,一只手拭去脸上血迹,冷冷道:“诸位是谁?”
当首黑衣人道:“杀你之人。”
乐一棋竟噗嗤一笑,似是对自己,又好似对这个愚蠢的问题,道:“看来乐某今日,自该命绝于此,自荔园茶馆起,乐某至少犯了五个错误。”
当首黑衣人道:“乐先生的错误,在下的确好奇,可在下却不想听。”
言罢,又一剑而来。
乐一棋迅速结印,一枚巨大的棋子自半空中应运而生,悬在众人头顶。因此,黑衣人的剑,便慢了许多,慢到乐一棋还能弹出一子,直接与黑衣人的剑尖相撞,哐当一声,如凤鸣,如龙吟,黑影倏地退回。
乐一棋道:“诸位不想听,乐某今日,却很有兴趣说。”
当首黑衣人冷笑道:“哦?若乐先生有如此雅兴,大可自说自话。”
一招手,一群黑衣人便沿四面八方向乐一棋围去。
血落在青石板上,滴答作响,但乐一棋却淡然自若,道:“我辈修行,定要有睥睨天下,无敌于世的自信,在刚才,乐某居然犯了大忌,心生惧意,这是第一。”
话音刚落,一掌便朝迎面而来的黑衣人头上拍去,也仅此一掌,便将那人拍的脑浆迸裂,散乱一地。
只此一举,便镇住了场间所有黑衣人。
当然,这一掌,也让他付出不小代价,从其碎裂,染得鲜红的衣衫看,至少又增加了六道伤口。
就算如此,他神情依旧恬淡,接着道:“师父常说,认为对的事,便去做,但就在刚才,我竟然因为世人的流言蜚语,开始向世间妥协,用我们修行者的话来,便是坏了道心,此为第二,犯了大大忌。”
一剑,又自其身后而来,想必这样的废话,让人听来很不爽,所以这样一剑,便奔着结束其性命而来的。
剑很快,也很重,但凡剑重,就会让人感觉到势大力沉。
乐一棋不怕重,也不怕沉,只因他的棋子更重,更沉。
剑重,通常就会慢,而今日,则会更慢,因为乐一棋的棋子,已是布满上空,恍如一副残局,而置放这副残局的棋盘,便是整个北河镇。
“星罗棋布,现!”
乐一棋快速结印后,棋盘与棋子,应运而生,随着他单手一招,一枚棋子便随他手的方向,向正下方,持重剑的男子砸去。
剑毁人亡,重剑像小孩子的玩具,被折成几截,散乱在青石板上,
而持剑人,则被落下的棋子砸到青石板内,血溅数米。
乐一棋未看此人一眼,接着道:“师父常教导弟子,行走江湖,定要守诺重诺,今日乐某,却毁诺在先,弃友不顾,让有恩于在下的朋友,伤心离去,实乃畜生所为,此为第三,乃又一大忌。”
说到这,咳嗽声起,响彻在无名街道上,随着清风,消散的很远,唯有血迹,残存原地,乐一棋看着手中咳出的血,摇头不已。
兴许这样的机会,是个好机会,背后黑衣人,再次持剑而来,倒不是每次黑衣人都在背后,只因乐一棋不管在哪个位置,都是背后。
一环刀,数个铁环悬于刀背,叮当作响,所以这样一刀,就不能算作偷袭,不过乐一棋这次,唤来的棋子却只毁刀,没有杀人。
环刀男子见此,抱拳向后,一个闪跃,便去了屋顶,消失在了此地。
“不杀之恩,他日再报,所以乐先生,最好不要死的太快,至少不要死在今日。”
望着男子远去的背影,留下这样的一句话,当首黑衣人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