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中有一股涩意,她朝着两个丫头摆了摆手:“快去睡上两个时辰,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自己动手斟了热茶,慢悠悠的抿了一口,微微垂了眼睑,余光瞥见两个站如松树的丫鬟,笑笑意盈出嘴角:“若是不困,就来我这儿领差事!”
灼桃没动,却是看向碧荷,她心中亦晓得,姑娘更宠着碧荷一些,不过这样是没奈何的事情。若要她为了得到姑娘的宠爱,把自己跳脱的性子收成古井无波的王八,那可真是比登天还难。隐隐的,她能感觉到姑娘从昨日开始就与往前有些不同,拿不准她的意思,灼桃也不敢造次胡闹,怕触了姑娘的逆鳞。
碧荷抿着嘴,笑得沉静,跟灼桃对视了一眼,见后者眼神明亮殊无倦容,才道:“姑娘倒不如先把差事告诉我们,让我们忙着,您也好休憩会儿,昨日您本就没用多少饭,又一夜没合眼,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如吟倒真不觉得疲倦。
或许是心中有了计较,恨不得一次性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妥当。
念及前世百病缠身的模样,如吟到底是依碧荷所言,洗漱之后略用了些粥,歪在榻上睡了一个时辰,才又精神抖擞的起了身子,碧荷则上前禀报,宋妈妈的侄儿在姑娘刚睡下的时候便来了,正在次间候着。
如吟换了件轻薄的藕色襦裙,略略梳妆,便去见了宋妈妈的侄儿。
十六七岁的少年个头长得倒不低,一袭紧身的短打,看起来干净利索,隐约记得他姓叶,识字,手脚干净又有几分见识,他成亲之时,如吟还托宋妈妈给了他二十两银子……如吟不过略走了走神,那少年已经落落大方的行了礼,问了安。
如吟便道:“都是亲近之人,我也不愿与你寒暄,我只想问你,若让你跟着我学香树的种植之术,你可愿意?”
大宸制香、品香之术盛行,这份前程可比他替主家算账来的远大,叶临登时便怔住了,尔后又惊又喜的跪下去跟如吟磕头,如吟亲自扶起他,碧荷亦把昨日如吟写写画画的画稿收拾妥帖了,直接交给叶临。
如吟便把这份东西如何重要、如何机密讲与他听,叶临闻言,神情也便严肃起来,心知干系重大,只觉得手上轻薄的图纸霎时如万仞之山那般沉重。
略扫了几眼,隐约瞧见几个秀丽的簪花小楷:沉香树性喜酸性土壤,以红土最好,黄土次之,沙土最差,应选择高千米以内避风向阳的缓坡、丘陵进行种。不由得心惊肉跳,随手再一翻,又瞧见:沉香树成年之后可人工结香,主要方法有两种,一为砍伤法,择树龄八年以上,树干直径达三十厘米左右的成树……
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叶临几乎不敢细看,只觉得胸腔中澎湃如潮水翻涌,沉香之所以价比千金,便是因为沉香并非直取于木材或直取于树脂;而是香树在特殊环境之下,经过千百年“结”出来的,混合了树脂、树胶、油脂、木质等多种成分……天然香树结香的时间漫长,而沉香木更是难得。
若是能够人工养殖……
叶临只觉得手上捧了一卷烫手的山芋,这块山芋太大,也太惹眼,他们平头百姓根本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