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室的角落里,季致江紧紧的把徐容搂在怀里。
她瘦瘦小小的身躯被他完完全全的笼罩住了。
他身上脸上都蒙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如玉的容颜显出几分青紫来,他的意识都有些恍惚,可是却能察觉到身体里的热量在缓慢的流逝着,是啊,流了那么多的血,又被关在这个地方冻了这么久……两个时辰过去了,自己还没有死,真是一个奇迹呢。
他想着,却更是搂紧了怀里的人,抖个不停的手在徐容的脸上揉了揉,又去捏她的胳膊,捏她的腿,扯动了腿上的伤口,像是撒了盐和干辣椒一样痛,他哑着嗓子叫她的名字:“阿容,阿容……”一声又一声,就像是喊着小时候的徐容一样,他喃喃的,用了更大的力道去拍她的脸:“别睡,阿容,别睡,不能睡,你陪我说说话啊……慕容祁很快就会来救我们……再坚持一会儿……阿容……”
徐容的眼皮似乎有千斤重,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是前世里她最喜欢的声音,却不是她喜欢的欢快语调。
可是却睁不开眼睛。
是慕容祁在叫她么?
迷糊中,她好像瞧见慕容祁那张凶神恶煞的脸……
她只想就这么睡过去,梦里,有她少年时候最喜欢的绚烂花园,有疼爱她的母亲,有把她捧在手心的姐姐和兄长……好像还有红艳艳的盖头,洒满花生石榴的喜床,玉如意勾开了盖头,她就望见那张如星如月的脸,她盈盈的对着他笑了起来,唤了她一声郎君,他眉目瞬间舒朗起来,生动的如同春日里被风吹起的桃花,纷纷扬扬洒落在房间里,全是明媚微醺的风和盎然的春意,他凑近她,替她摘下那略显沉重的金冠,冷不停,却有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的胸口,握着匕首的那只手,白嫩又柔弱。
他垂眸,与她那双满含恨意的眸子对视。
徐容打了个哆嗦,嘴里咕咕哝哝不知道念叨着些什么。
季致江垂下头,把耳朵凑近她的唇边,听到了她喃喃的梦呓。
他黯然了下来。
是自己先放弃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他算着时辰,也该来人了。
锦裳未必是要他们死……
他竟不知道,这个不起眼的藏冰室里,有那样厉害的机关,他一瞧见徐容那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模样,就慌了神,一步踏错,万把穿心的利箭就从四面八方朝着他射过来……等他护着徐容处理完这些剑弩,冰室的门早已被锁死了。
把他们关在冰室,无非是要他们相拥取暖。
只是……那些箭矢上早就涂抹了分量极强的迷情香。
不难猜出锦裳打的什么算盘。
他分明早有防备,却甘之如饴。
可是她就那么笃定,再一再二之后,还有第三次么?
他就算要死,也不会拖着徐容。
……
慕容祁一眼就瞧见了冰室里那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人影,极尽缠绵之姿态,那个男人是失踪了的季致江,他怀里藏着的那个人……他必须花上十二分艰难的定力,才能让自己勉强站立着,季致江的脸透出一个泛白的青紫,似乎皮肤都僵硬了,不用碰到他,慕容祁就能确定,这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那……他怀里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