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
祁阳摇头,道:“这得看他自己的意志力。另外……我出宫之前,去见了大皇子妃,将这件事告诉她了。如今,最有资格替大皇子做选择的,就是她!”
选择!
柳拭眉与皇甫令尧都是一震,不由对视一眼。
做什么选择?
当然是皇甫贺到底要不要治疗?
倘若让他就这么死了,或者直接送他上路,他可以少吃很多苦。
反正清醒了,等着他的也是处死,还不如死得干净一些。
话至此处,柳拭眉的脸色也十分凝重。
虽说吧,她对皇甫贺没有什么感情,又不是她的男人。
可不管怎么说,皇甫贺并不是一个坏人。
在柳拭眉看来,皇甫贺唯一做过的一件令她记恨的事,就是他亲自下令命人刺杀张妙蓁,让梁升为了救张妙蓁而受了伤。
其他的,倒是没有了。
皇甫贺就这么死在了苗家的谋算之中,虽说是他们家的事,但说来说去,总让人感觉有些意难平。
“大皇子妃是怎么说的?”柳拭眉又问了一个问题。
祁阳想起自己去东宫见到的杜若,忍不住又是一阵唏嘘,给他们俩大概说了一下。
且说先前——
祁阳是在把皇甫贺的情况暂时稳住了之后,才出宫的。
天牢内,皇甫贺被关押在了地下暗牢里,那里设了铜墙铁壁的一个暗房,一般用来关押比较危险的死刑犯。
他神志不清,不能让他出来继续伤人,只能将他安顿在那里。
可事实上,皇甫贺被用药激化了他的戾气后,也掏空了他的精气。
一时半会儿,就算给他自由,让他去屠杀,他也做不到了的。
祁阳得了允许,进了东宫的大门,当时心里还感慨来着:“一代东宫陨落,不知道下一个住在这里的人,又会是谁?”
杜若的状况,也很不好。
太子被废早在她意料之中,倒是没什么可惜的。
曲映蓉的薨逝、太子的身子状况,才是最大的打击!
过于悲痛而动了胎气,这几天她基本躺着不动。
醒来后,也不说话,也没有哭。
倒是如玉一直在悄悄抹眼泪,怕被杜若看见引起悲伤,都是悄悄去外头擦掉眼泪,才进来的。
“皇子妃,祁老在正殿等着了,我扶你出去?”如玉给杜若梳好了头。
杜若点头,依然没说话。
出来后,看见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正殿的下首,杜若的眸光开始激动起来。
不等坐下,她就急匆匆地问:“祁老先生,我家殿下他……情况如何了?”
几日不说话,她的声音干哑,像是喉咙被炭火烫伤了似的!
开口最关心的,就是丈夫的消息。
似乎她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么个消息!
祁阳站起来,向她行了一礼,道:“暂时吊着一条命。”
并没有任何的隐瞒,这种事也不可能去说假话!
杜若的身子一晃,幸得如玉扶着她,将人送至主位上坐下。
她感觉头晕目眩,明明只有五个月的胎,却沉重得很,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皇子妃多保重。”祁阳身为医者,虽然惯爱玩毒,却始终保持着医者仁心。
面对一个孕妇,他还是以对方身子为重,又问:“可需要老头子给您看看身子?”
杜若并不积极,说道:“这几日,一直都是舒太医给我看顾着。”
“那就好了。”祁阳点点头,道:“舒太医对于养胎是很有手段的。”
宫中太医,除了看顾、养护主子们的身子外,更重要的是保胎!
所以,太医在养胎方面的造诣,可比祁阳这种江湖游医要来得强。
就好比柳拭眉妇科方面强悍,也是祁阳比不上的。
浮生阁也是仗着妇科,硬生生分去了帝京医道的一块肥肉!
杜若强行稳住自己的情绪,又道:“祁老专门过来见我,想必是要与我说些什么?”
祁阳直截了当地道:“大皇子被那药物损了生机,若还抱着让他清醒过来的希望,也不过是让他忍受戒瘾之苦而已。痛苦之后,只怕圣上那边……依老朽所见,倒是不太值当。故而与皇子妃说一声,看尔等如何抉择。”
皇甫贺的至亲——
皇甫权是皇帝,掌握着皇甫贺的生死,问他自然是要问的,但祁阳认为还是应该先过问真正关心皇甫贺的人。
曲映蓉没了。
皇甫玥不知下落。
也只剩下杜若与皇甫瑾!
皇甫瑾太小,没法问,所以祁阳自然要告诉杜若这种情况。
可救,但结果不会好,只会让皇甫贺忍受更多痛苦才死去!
杜若心口一震,闭了闭眼睛,道:“真的……一点儿都不可能了吗?”
这话,与其说她是在问祁阳,不如说是在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