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楼下士兵呼喊声渐止,席地歇息。
空芷于门外走廊间四下查看,神情严肃,紫房日照胭脂拆,素艳风吹腻粉开。
“你当真守信?”裘玥立于窗边,身畔披洒日拂金光,隐射微微憔悴的面容,“我若说服慕枫,你便让我重回皇宫?”
“当日你我便是结下契约,虽我出了些变故,如今,仍作的数。”
执手茶杯举起,娇容前,裘玥似下决定,松了一口气,伸手,茶杯交碰,“我裘玥,信你一次。”
踏出屋门,唤上空芷下楼,正走在楼梯间,身后一弯刀刺来,刀刃孤影倒影昏黄台阶,抬手推开空芷,同时侧身闪躲,一刀刃在二人缝隙刺空。
随之弯刀向上一挑,怒对昭娣。
“主子!”
看清来人是慕枫,昭娣已不惊慌,“别过来。”
只徒身闪躲,身姿优美敏捷旋于走廊台阶,衣摆飞梭转出青花绽放。
慕枫并未下杀意,只为泄愤。
良久他收起弯刀,看着香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昭娣,抬手擦了擦额间,“你为何要让她回宫,你们长安城的深宫,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打的累了,昭娣依靠在楼梯扶手上,慵懒着,“就算我不那般提,难道裘玥就会乖乖跟你回去了?”
“我总有办法。”
白了他一眼,扬起衣袂坐在台阶,微侧头,“你若真是心属裘玥,就不该阻拦,她那般畏惧金辽,你该是看不真切?”
慕枫在她身边坐下,眼里遥望他的士兵们,言语一时寂寥,“看得真切又如何,在金辽,我尚能助她,这深宫,难保不遭毒手,”他以别样的神情看着昭娣,眼里隐晦,“慎欢公主的死,就是例子。”
“慎欢,你敢说她无辜枉死?”言语微怒,慕枫仍未发觉。
“不管当日发生了何事,也不该草草了结她的性命,在我们金辽,最忌讳草萱人命,你,太狠了。”
愤然拔出慕枫弯刀站起,怀揣一腔怒火,驾于他颈间,“那你该去好好打听打听,出于忌讳草萱人命的金辽国公主,她做了何事,才被我这心狠的女人手刃朝堂!”
慕枫颈贴弯刀冰冷的刀刃,抬起眼眸,望见昭娣愤怒间眼含婆娑,一时怜惜,“对不起,我该是。。。”
一甩弯刀,蓦然转身,“空芷,我们回去。”
徒留慕枫呆坐在那,默默看着她离开。
捡起弯刀,擦拭着刀刃,“木子,”身后一人行礼回应,他再次凝视前方,佳人消失的方向,“去查查,当日慎欢公主死时,都发生了何事。”
“是!”木子离开,他瞥见不远处士兵们已经停下操练,方才昭娣的举止惊动了他们。
屹立楼梯间,云台画形像,皆为扫氛妖,慕枫泰然自若大喝,“休停,继续操练!”
一时间,驿站笼罩于重重呼喝声。
回首,瞥向裘玥屋子,紧闭的窗户。
向长安,对秋灯,几人老,昭娣愤然走于街道,片刻渐缓下,只沉沉目光黯然伤神,垂于地面,回忆着那夜,金环死的那一夜。
深寂凄凉的月色,望穿秋水的门榻,此生难忆的夜。
空芷不忍多语,却叫突然跑来的幸长打断了她沉思,一抬头,已近忆娣间门口。
“小姐,你可知,前日君上在民间广招宫女。”幸长神色焦急间,暗透诡秘。
踏进忆娣间,在桌前倒了杯茶,“我知道,宫中宫女死伤大半,这有何碍?”
“小姐,你可知,入选宫女名单中,有何人?”
端茶杯于唇间,看着幸长吐字缓慢,“听闻,是君上从前的妻子,盲女。”
脑海喷炸晴天霹雳,她明眸厉射,言语已经虚浮,“怎么可能,不是说,已经丧身火海,一尸两命。”
“不仅如此,她还带了两岁半的男孩。”
纤手抑制不住地发抖,茶杯洒出,猛然放下,“那,那盲女,是否依旧眼盲?”
“是,听闻她仍是看不见,君上将她安顿在偏远的小舍内,并未多加关照。”
浑身寒意深冷起,这当中,一定有人撒了谎。
若盲女未亡,宁弘骗她,如今倒情有可原,就恐,盲女连宁弘也隐瞒,生下孩子后才出现,这心机,丝毫不像农家女的做法。
“你确定是她?”昭娣突然想到一个人,回首对空芷,“你去,将七妹喊来。”
七妹自从那日倒戈回了妆衔坊,便时常流连妙春堂两处,那牢中产下的承欢被她照料着,共同居住妙春堂。
不久,她便怀抱一孩童进来,未发觉忆娣间严肃的气氛,兴冲冲跑来,“你瞧,承欢长大了不少。”
怀中孩童不断打量四周,昭娣摸了摸她的头,眼里伤感,“只惜,无父无母,日后,免不了吃苦。”
“主子,自金环死后,你变得愈发感伤了。”
“我已背负太多血债,空芷,答应我,以后不管出了何事,都别像金环这般,很多时候,我宁愿死的,是我自己。”
幸长目光柔情投向天边,心中思念,甚浓。
承欢交给温应滟去玩耍,昭娣才拉过七妹,“若有人易容,以你的能力,能否识得出?”
“自然,哪怕易容术在我与五哥之上,我也能看出究竟。”
“那好七妹,过段日子,随我进宫。”
扶苏照例来忆娣间,见到她,温润一笑,却不想,昭娣径直对他出手,一扯,左肩一阵刺痛。
肩头泛出血,渗着白衫。
“你们全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