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凤鸾宫,昭娣坐在台阶上,不经意间瞥见一旁的刺绣,她眉心瞬间紧皱,眼里的泪,顷刻流出。
纤手变得有些颤抖,她拿起一旁放在栏杆横椅上的刺绣篮,里面皆是五颜六色的丝线,上面覆盖着一件小衣服。
拿起,一手抚摸丝绸上精美的针线。
那是金环死前,在西宫为她莫须有的孩子缝制的衣服,还差一点点就可以完成了,可是,金环却再也不在了。
她紧紧攥住那衣服,还是没忍住哭出了声。
昭娣仿佛能听到金环一边缝制一边说,“以后小姐的宝宝,就是我的宝贝,他的衣服我全包了。”
“若是小主子调皮了小姐打骂他,嘻嘻,那我就护着。”
“如果是个小公主,铁定跟小姐一样美呢。”
泪水一滴一滴滑落,打湿手心的衣服,昭娣渐渐泣不成声。
她太想念金环了,在她印象里,金环其实也是个小女孩,会胆小害怕,但是护着自己时,从来没有过畏惧。
良久,一件披风将她包括其间。
“娣儿。。。”
宁弘语塞,他一时没了话安慰,只是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朝她更多的包裹,紧紧搂住。
一整风声,空芷跃来,“主子!”
听到她的声音,昭娣擦了擦眼睛,撩开宁弘的披风,还泛红的眼里恢复了精明凌厉,“空芷,怎么样了?”
她抱拳道,“已经安排好了,太傅府上那边,约莫这几日就要有动静了。”
“那好,要时刻做好准备。”她望去眼前的天空。
看着二人的神态,宁弘不解,“你们在说何事,娣儿,不许再瞒着我!”
他紧张起来,紧紧扣住昭娣的手腕。
昭娣对空芷一个眼神,她识相退了下去。
“不过是太傅府上,一个妾侍即将临盆而已。”挣脱开宁弘的手,深吸一口气呼出,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衣袖,将金环生前缝制的绸缎一一收好。
“当真如此?”
见他不放心,昭娣便仔细说道,“你该知晓太傅虽无实权,但朝中影响甚广,他妾侍生下的子嗣尤为重要,日后,可是唯一的继承人。”
“若他妾侍生的,是个女子呢?”
昭娣朝着空芷离去的方向微抬了抬下巴,“所以我让她去张罗一些事了。”
一声笑,宁弘嘴角一抹弧度摇了摇头。
她疑惑看着那神情,歪头看向嫡仙男子,“你笑什么?”
“锦心绣肠,为夫臣服。”宁弘突然凑近。
“那,夫君可喜欢?”
宁弘看着倾城的女子,“自是喜欢的,娘子多谋,为夫甚喜。”
微风轻吹起二人的发丝衣衫,毕左正低头看着手中的信件往里走,没注意到他们的情景,触不及防耳朵一阵生疼。
被楸着耳朵拽到院外,才看清是空芷。
“毕左,你看不见主子在做甚吗!”
他瞥向不远处,害羞一笑,“哦~看着信件,未曾注意。”
空芷向前走了几步,叹一口气。
“空儿,你是不是在想那日屋顶上的黑衣人?”毕左难得的严肃,这几日,宁弘也在让他去调查,可惜,暂无所获。
她心中不由得想到一个人,只是微微闪过的念头,又狠狠压下。
她看着一边,一望无际看不到头的青砖地。
“有时候,我倒宁愿一辈子不知道。”突然的感伤,揉了毕左的心。
看着她,难得的严肃,毕左只悄悄地一手覆上她左肩。
几日后,昭娣入住太傅府。
本来她只需暂住忆娣间随时等候鸢箢临盆,可那吕太傅听闻几日前大将军让昭娣半月后入住将军府。
这无疑宣告众人认可了她的位置,日后身份地位不同小瞧。
这不各种讨好,更是亲自派了八抬大轿,浩浩荡荡从皇宫内接出,迎进太傅的府上,
只是,坐在轿中经过长安城,昭娣不免听见一些闲言碎语。
空芷在轿子旁走着,也挡不住那些话。
“瞧瞧,这里面就是当今皇后娘娘,杀了那么多人,还能高枕无忧。”
“是啊,家中父亲乃当朝国公,又是自己大将军的祖父来替她说话,难怪有恃无恐。”
“从前听闻她转了性子,看来都是伪装,如今更狠,亲自手刃无辜百姓了。”
。。。。。。
每句话昭娣听在耳里,却无法反驳,她胸口剧烈的起伏,一抹愧疚之意燃起。
“小姐可莫要听他们的混账话,我家小姐哪里错了,每年皇宫还死不少人呢!”
金环理直气壮又傲娇的声音响起,一直低着头的昭娣猛然抬起头,带着期待和希翼的目光。
侧头看见旁边金环正打抱不平的模样,突然消失成幻影,只空荡荡的角落。
她刚刚抬起的手,那带着期待和祈求安慰的模样凝固。
继而手在空中握成了拳。
那些个话虽然戳中了她的心,她尚且还能忍受。
可是金环向来那般护着她,如今...昭娣难过至极,双手掩面哭了起来。
许是动静太大,空芷瞬间一跃而上马车里,见她哭泣,以为是百姓们的话伤到了她。
上前半跪下,空芷豪迈地搂过她在自己怀中,一手挥舞着长剑怒喝,“主子别哭,那些人碎嘴子,迟早让我给斩了!”
双手掩面哭泣的昭娣,将手摊开抱住空芷,哭泣声越来越大,夹杂哭声她说着,“空芷。。。。我好想环儿。。。以前这个时候,都是她替我说话。。。我好想她。。。。”
越说哭得越狠了,连着空芷心中也一阵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