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墨水沿着笔尖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了好大一个墨点子。
她原是想将尚能记得的事情继续撰写下来以做备忘的,可静坐在这里,却满脑子都是皇叔。
三日了,从皇叔登基以后算起,前世十年,今生五载,除了望华寺之变后皇叔回不了宫以外,她就没有超过三个时辰见不到皇叔过。
可是现在……
皇叔怕是真的对她失了望,再也不想见到她了吧?
吵杂声在门口响起,楚梦梵回了神,猛然发现宣纸上的大墨点子,不禁就蹙了一下眉。
将笔搁下,然后将宣纸团成一团随手扔到地上,却发现下面几页都湿透了,不能再用。
更烦,索『性』不去理睬,直接推了门往外走。
这才听清楚大门口的喧嚣,吵的是什么内容。
“哎呦,这不是在罪奴馆里当牛做马的巧莺吗?
如今穿华服加身如沐猴而冠,我险些就认不出来了。
怎么?巧蝶倒了台,你便觉得自己东山再起了?
呵,我告诉你,宁王这两日便会再送一个新的婢女给宫主,到时候,你还得滚回罪奴馆里去。
识相的就赶快去替我家娘娘向宫主通报,否则等你重回罪奴馆之时,我们有都是法子叫你生不如死!”
巧莺被窦怜筠的婢女说得满脸通红,却回不了一句嘴。
罪奴馆里发生的桩桩件件都历历在目,她手上的伤都还未能痊愈,更别说心里的伤。
可尽管如此,她仍然倔强的张着双臂挡在门口,不看挑衅的小婢女,只看着窦怜筠道:“我家宫主正在休息,不准任何人打扰。娴嫔娘娘请回吧。”
有了平芜的前车之鉴,窦怜筠显然是不敢再在承恩殿门口动手教训楚梦梵的人了。
只是要她和巧莺争吵,她却也觉失了自己的身份。
于是只是漫不经心的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微微抬眼,给了自己身边那个跋扈的小婢女使了一个眼『色』。
小婢女收到示意,上前就推了巧莺一把,双手叉腰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厉声呵斥道:“听闻安乐宫主最讲尊卑礼数,如果让她知道了你区区一个奴婢,竟然也敢跟娴嫔娘娘这样无礼,只怕宁王送的丫鬟还没到,你就已经重新滚回罪奴馆里去了!”
巧莺咬唇不语,只是仍然张着双臂做阻拦状,不准她们进去。
若是以前,窦怜筠根本不会把区区一个巧莺放在眼里,别说是推到一旁了,就算是叫人直接打残在承恩殿的门口也不无不可。
只是楚梦梵中了一回毒之后『性』情大变,她上次在承恩殿吃了亏,加之延浩涆这两日对楚梦梵的态度也变得有些暧昧不明,所以她不敢冒进,只能在这门口和一个贱婢周旋。
这简直就是羞辱,终有一日,必要清算在楚梦梵身上的。
“你这贱婢,还不让开?就当真不怕我家娘娘告诉宫主,让宫主再把你扔回罪奴馆去?我听说,罪奴馆的掌事吴公公这几日可是想你想的紧呢,莫不是你也急着回去和他「重温旧梦」,才在这里这般的作死?”
那小婢女的话,越说越尖酸刻薄,表情里满是轻蔑和讽刺,看着巧莺的眼神更是『露』骨的不屑。
“巧莺。”
门口的人都愣了一下,巧莺回头,乖巧的站到了楚梦梵的身边,应声道:“宫主。”
楚梦梵指了指已经站回窦怜筠身边低着头假装没事人一样的小婢女,道:“掌嘴五十,打完之后丢到罪奴馆去。交代吴公公,说是本宫主赏他的,叫他「好好照顾」。”
吩咐完之后,楚梦梵看着那个吓得脸『色』惨白的小宫女冷笑了一下,才再抬眼看向窦怜筠,道:“不是要找我?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