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有一张如花美颜,却是腹中空空,又凉薄狠毒。仁寿皇帝不晓得当年怎么会将她纳入后宫,还许以贵妃之尊。他轻叹一声,问何子岑道:“你怎么说?”
何子岑躬身道:“儿臣以为不可。天下间兵戈一起,遭殃的是黎民百姓,更何况如今才过去了五年,民间刚刚休养生息,万万不可再有战争。”
瞧中了何子岑,便是因为他宅心仁厚,懂得为生下苍生考虑。仁寿皇帝暗自点点头,又向德妃娘娘问道:“苏夕颜与子岑身份不配,是不争的事实。你不愿意拆散他们,便愿意他因为一个女子便放弃了皇位么?便是子岑自己,你难保日后不会后悔自己今日一时冲动么?”
何子岑坚定地摇摇头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儿臣今日才看清自己的内心,定当一辈子遵从自己的选择。”
德妃娘娘从容地俯身而拜,声音低沉地说道:“臣妾谨遵祖训,从来后宫不得干政。陛下既然发问,臣妾只有一句话说,便是期待陛下圣裁。子岑既是人子,又是人臣,他的终身大事轮不到臣妾做主。”
见仁寿皇帝拈须而笑,谢贵妃已是听得面红耳赤,晓得今日自己犯了大忌。她跑来景阳宫颐气指使,正替何子岑做了嫁衣,这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仁寿皇帝朗朗笑道:“区区一位敌国质子,便让你们如临大敌。她如今身在大阮,便算得大阮的子民,又有什么了不起?”
当下允了何子岑所请,允许这两个人结缘。却也明确地告诉他,苏夕颜出身商贾之家,又是大裕的质子,做不得何子岑的正妻。
分明是不想去断何子岑通往太子之位的路,谢贵妃听得咬牙切齿,德妃娘娘却是深深松了口气。何子岑与陶灼华都晓得这是仁寿皇帝最后的让步,两人一起叩谢皇恩,露出欣慰的微笑。
陶灼华初时并没有什么名份,是在何子岑成为太子之后,才奏请仁寿皇帝,替她补了顺仪之位,成了太子东宫唯一的女主人。
两人成亲之后,何子岑问及陶灼华前来为质的来龙去脉,听陶灼华说起自己的那位生父,全是义愤填膺。何子岑为博她欢心,重新赐了名字,取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意,为她赐名灼华。
今生今世,她居然早早替自己冠上陶灼华的名字,何子岑心间的讶异比仁寿皇帝更甚,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这位害他倾城倾国、却又令他梦绕魂牵的女子。
眼望渺渺湖水,思绪飘飘扬扬,何子岑不觉又记起那夜自己将她带出青莲宫的一幕。不晓得在纷飞的战火里,她与何子岱是否逃过了国破家亡的一劫,又是如何渡过了余生。还有自己未曾蒙面的孩儿,她又该如何与他讲述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