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老管家喜滋滋地合不拢嘴,他翘着嘴上花白的胡须,悄悄指了指街东头,低声告诉陶灼华道:“表小姐一会儿去瞅瞅,那里新开了家云记善水居,咱们青州府偶园街那位云掌柜,居然是阿里木王子的下属。咱们若想与老爷联络,只须将信送去那里便成。”
去岁替景泰帝送信,当年叱咤风云的玄武隐身为药王庙的主持;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云掌柜,竟也不是出家又还俗的尼姑,另有那么隐秘的身份。
陶灼华听得云山雾罩,却又真切为舅舅欢喜。她急急问老管家道:“表姐到是提起会与舅母前来大阮安身,我想着舅舅既是与阿里木王子在一起,如今大约是要先忙大事吧?不晓得可曾吩咐老管家您什么话不曾?”
老管家摇头道:“老爷只是吩咐,此间一切尽听表小姐吩咐,再便是提了夫人与少爷小姐的归期,却没说他自己。”边说着边从袖间取出陶超然写给自己的家信,待陶灼华读完之后才摇头说道:“老爷只在信里说,明年春季大约夫人会带着小姐和少爷先到,他和阿里木王子有大事要做,不能一起团圆。”
虽然略有遗憾,陶灼华更多的却是欣喜。她请老管家备了笔墨,笔走龙蛇般给陶超然写了回信,自己先收在袖中,预备走时去街东头寻那家新开的善水居。
老管家见陶灼华忙完了正事,这才又上前行了一礼,有些歉然地说道:“五月初十是表小姐您的生辰,那一日府里本是预备了长寿面,只可惜等了一天也不见表小姐您上门。咱们与宫里又通不上音讯,该给表小姐磕的头便拖到了今日。”
说着话便招呼了从前陶府的几个旧人,要跪下来给陶灼华磕头。陶灼华不意舅父与舅母不在,这些老仆依旧记得自己的生辰,不觉感动得热泪婆娑。她慌忙扶着老管家起身,眼中就浮动了几分晶莹:“老管家,有您这份心意便已然足够。您是陶府老人,灼华如何能受得住您来磕头?”
老管家执意不从,硬是向陶灼华行完了礼才立起身子,欣慰地笑道:“表小姐,老奴是看着您打小长起来得,如今瞧着您又是这幅能担大事的模样,心里高兴还来不及,这个头是一定要磕。”
陶灼华只得侧身避开,又忙着搀了老管家坐下说话。瞧着陶府已是秩序井然,忍冬那一节子事便该提上议事日程,她嘱咐老管家道:“陶伯,还有件事须得麻烦您出手,只为我在宫里不便惩治那个恶仆,还须将人带到外头。”
只怕再说出勾栏、教坊之类的言语脏了陶灼华的口,娟娘便接过了话题,将入宫之后忍冬的所作所为大概述说了一遍,又说了陶灼华的想法。
老管家怒道:“虽然是半路的奴仆,表小姐到底不曾亏待于她。如此不知好歹,当真不能轻饶了她。表小姐您放心,只须把人带出来,旁的不用您操心。”
本要留陶灼华在府上吃了饭再去,陶灼华记挂着给陶超然的信还须送出,只略坐了一坐,便向老管家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