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尉迟逸讲话这么大声,还发脾气···
“生气了?”
看着林若非凑过来的脸,尉迟逸舒了口气,“若非,我不容许你在我身边再有任何差池。”
“我知道,可我总觉得,飘飘不进府,不安便不会消失,或许,让她进府并不是坏事呢?”
尉迟逸微皱眉头,“你可记得初来武都时,你见李益与一红尘女子在一处进入悦来茶馆?”
“有一点点印象吧。”
“那女子便是飘飘。”
林若非若有所思,“我懂了。”
永泰二年(公元766)七月十五日。
七月半,中元节。
七夕那夜,章藏谢派人将南无她们一并接走,从尉迟逸那里得知,原来,章藏谢并未娶妻,南无是他私生女,此事仅有他的亲信和尉迟逸知晓。
只因章藏谢的第一任妻子,受玛祥仲巴杰迫害致死,所以,未敢对外宣称,与南无母女关系。
晚上,尉迟逸陪同林若非走在河灯闪闪的街上,人来人往,隐隐有现啼哭声,他们选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拿着六盏河灯来到岸边。
一盏送给阿娘,一盏送给顾奶娘,一盏外祖,一盏二舅父,一盏阿姐,一盏李音希。
尉迟逸随她一起跪下,双手合十,与天上之人对话。
重新回到街上漫步,林若非与尉迟逸闲聊起来。
“世上总有万般不幸,那时,我以为天地之下,没有人比我更不幸。可如今看来,人死灯灭,天下众生皆是苦。”
身侧突然搭过来一只手臂,林若非抬头望去,却见满天孔明灯,“你看,就连诸葛军师都难逃一命,更何况我等凡夫俗子呢。”
“若非,等这边安定下来,或是,这里不再需要我,可否愿意陪我在这世上走走?”
“自然。不过,两年之期将至,你可是应该想想如何脱身上山?”
“且看眼下,一步算一步吧。”
“其实,你可以自私一点,这重任不一定只有你一个人来扛。”
“圣人将此地交于尉迟家,这便是责任,推卸不得。”
“可你也想歇一歇,不是吗?”
“权当现在便是休息吧。”
突然人群中一妇人喊道:“抓贼啊!!”
一个黑影冲过他们,林若非当即立下拿下腰间暮絮,一鞭抽过,尉迟逸一个箭步,上前,陌刀抵在那人喉咙上。
妇人和四个小厮气喘吁吁赶过来,待看清那贼人面庞后,林若非更加疑惑。
“郡王妃,救我!”
看着那四个小厮将一身破布的飘飘架起来,林若非突然喊道:“站住!”
尉迟逸急忙拉住林若非,朝她摇摇头,那假母走过来,客客气气道:“噢,还未谢过娘子郎君。”
袖中拿出一些铜钱,准备答谢,却被林若非拒绝,“敢问,这姑娘犯了何事?”
“也不是犯了何事,只不过不打听话,总想着往外跑。”
林若非质问道:“若我没记错,飘飘姑娘是芸芸馆中头牌吧。”
“可不是!你说都是头牌了,还是死性不改!”看着小厮抬着她走了几步,“我也不与你多说了,我还要回去交差。”
她望向飘飘被抬头的方向,缓缓过头来,问道:“这还是苦肉计吗?”
“你觉得呢?”尉迟逸这次故意没有给肯定的答案,而是将这个问题反问林若非。
她只好坦然道:“虽然我很想说是,但我内心告诉我,不是!”
如今尉迟逸心中当真觉得,尽管那双眸子清澈,灵动,但是看人却是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