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小胡子军官睡意朦胧的眼睛一瞪,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从钦河主河道的远处,缓缓驶过三艘平底货船。
“这是什么情况!”军官不禁觉得有些奇怪,月黑风高,眼看小雨就要变成瓢泼大雨,谁家的商人脑子有病选择这个时候在江上行船,要知道钦河绝不缺少风高浪急的时候,连很多操船经验丰富的老船夫都不敢冒这个险!
“老三老四,把灯举起来,问问他们要干什么!”军官精神一震,对手下下令。
平底货船渐渐驶到河道关口,甲板上站着两个大胡子商人打扮的男子,都身穿鲜红的大袍子,像是异国来客。
“喂,君马河道口规定,不到早晨九点,不得放任何船只进入!”
前去巡查的士兵在雨中高喊,但甲板上的外国商人似乎是没听懂,叽里咕噜重复不知哪国的鸟语,还故作慷慨的高举腰包,像是要贿赂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手下士兵返回城墙,告诉小胡子军官,说他们是外国客商,对钦河风浪估计不足导致往后的路都没法走了,想提前进入河道关口躲避风雨,而且能提供价格不菲的报酬。
“你问过他们有多少货吗?”军官抬了下帽檐上的水。
“问了,他说三艘船上的都是。”
“都是同一家商人的?”
“据说是这样……”
“哦。”军官默默盘算什么:“他说能出多少钱,什么?三十个金锭,口气不小啊。”军官双眼露出贪婪的光芒,他每天收的过关费都要教给上级,上级再教给上级的上级,分到他手里的半辈子也攒不到三十个金锭。要是今天真能私自放行……
几分钟后,军官下了决定:“告诉他们,让他们往回走三十里,进入上一家沿河的镇子休息,我们不能放他们进来,给钱也不行!”
军官望着货船解释说:“其一,他们是外国人,出手阔绰太有钱,货量太大,说不定能跟委员会的人搭上关系,咱们不好贸然收钱。其二,现在茵迪丝帝国正在战争状态,万一里面埋藏有奸细呢?就算里面没有奸细,出了问题排查也可能排查到老子头上,哼,老子还没到挣钱不要命的地步。告诉他们,说不是我们待客不周,实际是规矩所限,让他们立刻走,不得延误!”
士兵立刻跑下去隔着河岸跟外国商人交涉,小胡子军官站在城墙上,探出身子听了一阵,忽然间,东方破晓,淫雨霏霏中一缕缕金光破幕而出。小胡子军官眯着眼观看日出场景,心里盘算现在天气转凉,太阳出来的时间是一天比一天晚了,到了冬天值夜班会更加难受,黑灯瞎火的出门,结束执勤回家睡觉时太阳落山,一天二十四小时连阳光都晒不到。
金色阳光从钦河的下游钻出来,穿破湿冷的雨水照在他脸上,但被阴云限制,那些阳光力有不逮的又被雨幕压制了回去。宝贵的眼光半途夭折,远方河流涌出的日头不甘心的慢慢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朝阳的光线行将消失时,一道灿烂的光线再次让小胡子军官睁大了眼,那飞来光剑劈开雨帘,直接冲到他身前,最后一眼,小胡子军官眼睁睁的看到那全部是红色的箭身像是放慢动作那样,穿破一道道从天而降的雨线,又砰的声,钉在了他的胸口上。
贯穿了外套,贯穿了甲胄,撕裂他的胸口肌肉,钉断了他的肋骨,直接刺入他的心脏。
在心脏爆裂的前一刹那,小胡子军官用尽力气高声喊道:“有敌情——!”
警示之声戛然而止,铺天盖地的红箭和雨水结成伴侣,瞬间染红了尚在睡眠中的关口城墙。
军官倒下去的同时,看到从货船里变戏法似的钻出了许多红衣士兵,他们手举兵器,眼里空洞无神,但动作敏捷狂暴,他们轻而易举的冲了上来,杀死守军,并越过关卡,朝北方数里外的君马城杀了过去。
仅仅十五分钟后,君马城的南城墙就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打击,那些穿着红色袍子和盔甲的魔鬼根本没有什么战术,一股脑的借用最简单的绳索往城墙上攀爬,守军根本没有任何提防,轻易就被他们占领了防区,他们见人就杀,半个小时内就有上百军民连侵略者是谁都不知道,就死在敌人屠刀之下。整个过程里,数千突袭军没发出半点声响,既没有冲杀时的呐喊,也没有宣泄愤怒时必有的诅咒。
他们是无声的死神,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似乎来到这里的唯一目标,就是杀戮。
从中部军营紧急赶过来调查情况的骑兵队刚到南部城区,见到满地尸骸的下一秒,就被躲避在民居里的红衣军吞没,后续跟过来的委员会军事主官龙涛连逃的机会都没有,胯下战马被十几只箭射成了刺猬,他的右臂挨了一刀,倒在血泊里。晕倒前,他面朝天空,眼中皆是殷红的血色。
420启示曲(一)
夏末,小教皇伊雷凡率领红衣军,乔装成商旅沿钦河抵达君马城以南,沿途无人发掘,突破河道口后,攻入君马城,放火烧杀,君马城军民死伤千人以上,连龙涛都在此战中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