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从没对她有过什么冷言冷语,说起话来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温温柔柔,有问必答。
可车上她问他此行目的的时候,他低头没有看她,她坚持盯了他约莫十来秒,目光下他索性靠在她肩上放软语气说他困了。
她别无他法。算了,他想做什么她都愿意陪他,只要他想。
雪纷纷扬扬落下来,覆在红墙朱瓦上。故宫雪景是出了名的好看,遒劲梅枝严霜傲骨,偶尔飞来一只鸟停驻枝头,扑簌簌又洒下一片寒英。
满地积雪上行步皆如踏沙,她震撼于这天地间的洁净。
顾璟行执意不让她打伞,她诧异他竟然一改从前飘点儿雨丝都如临大敌慌忙给她带上帽子的操心德行,从后背抱着她在雪里硬生生站了小一刻钟。
清脆鸟鸣声从侧边传来,伴着他低沉嗓音格外悦耳,她稍稍偏过头应下他喊她的一声,才发现他头上肩上也都覆满了雪,鼻尖冻得红红的也要敞开长羽绒服把她拢进去。
林云歌忙转身捧住他早被风吹得冰凉的脸,急切想将身上的热度传给他,他却露出这段旅程里第一个真挚的笑,拉下她的手又亲了亲她手背,轻声问她:
“云歌,一起看过初雪的两个人,会白头偕老吗?”
她怔了好一会儿才闪回那部悲伤尾调的电影,明白了他沉默与这场没头没脑旅行的由来,暖意铺天盖地地卷过来,泛着星星点点对他的心疼,霎时间竟然红了眼眶。
顾璟行察觉到她神色有异终于开始无措起来,她吸吸鼻子回答他:
“当然会啦,霜雪落满头,也算共白首。”
她会变得越来越耀眼,这顾璟行一直都相信。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她从未看走眼过,她也不例外。
从当初的莽莽撞撞变成了现在的独当一面,唯一没变的是那双眼睛里清澈的坚韧和无畏。
——一如既往令人着迷。
不过,顾璟行最近遇上了个大麻烦,一个国外客户。
林云歌有时聪明过头,能在她生气的前一刻讨饶,化解她的所有怒气,将其化为一个落在发丝的吻;有时却迟钝极了,例如现在她并没有察觉到公司那位国外客户对她超出了合作对象的心思。
反而拿着一朵娇艳的白玫瑰上车,笑意盈盈地问顾璟行。
“外国客户都这么热情吗?上次去法国的时候明明不一样。”
她似乎还没有发现自己与以前的光芒大不相同了。
“你们公司那位确实很热情,有些过度了。”
顾璟行看了一眼那朵白玫瑰。
玫瑰,还是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