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副恨不得把自己团成球在地上滚动前行的模样像极了挨冻的兔子,磨蹭蹭慢吞吞,没一会儿就跟自己拉开不少距离,正打算催她加快速度,才发现…她怀里好像还揣了东西?
顾璟行的好奇心打败恶作剧和嘲笑欲占据上风,三步并作两步折返不喜欢的回头路,走近了才看清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准备了一大把冷烟花。
怪不得要跟她来海边,原来还安了这个心。
顾璟行像是要跟她好好炫耀一番她的精心准备,林云歌把一捆烟花棒塞进她手里,从其中抽走一根长度适中的,又在口袋中摸摸索索掏出打火机,不断指示她站在挡风的位置为难以点燃的小火苗保驾护航。
这能忍吗?
算了。
看在某人从夏天就惦记着烟花的份上,这次就不计较。
嘁…难道那次她特地给她看的烟花还能比不上这根小棍子?
挡风墙配合了,打火机自然好使了;可火苗点燃了,冷烟花又哑了。两个人忙上忙下,换了一根有一根,最后依据多次试验中金属的熔落形态、烟的颜色以及气味等各个方面,得出结论:这烟花受潮了,是绝对点不着的。
一番折腾下来,林云歌浑身都冻透了。勇于尝试的她已成为过去式,面对残酷的现实,现在只剩下一个吸着鼻涕、红着脸蛋眼眶和鼻尖的笨蛋兔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流逝活力与兴致,留下一具散发着悲伤与倒霉气息的躯壳。
啧,真没办法。
代替受潮的烟花,顾璟行扬起眉梢,递给她一根冻僵的右手食指。
同样的把戏不会在她手里出现第二次,电闪雷鸣噼里啪啦的掌心花火应当留在灼热滚烫的夏日屋檐,身处漫长寒冷的冬夜海岸线,如果拿不出更有趣的花样,可是会被黑色的浪潮吞噬淹没的。
林云歌告诉她,点燃这根“烟花”的办法要自己想。考虑到某人清奇的脑回路,特此提醒,切忌动用明火。
按照这家伙贫瘠的创意,估计会学着电影里念一段咒语,模仿魔术师吹一口气,或者干脆笨拙的“钻木取火”。
顾璟行一边思考,一边盯着面前微微鼓起脸颊的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喜欢猜她的心了。
飞扬的长短冷暖末端在任性的海风中追逐交缠,扰乱落在她双眼的视线,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只感受到冰冰凉凉的柔软握住自己的手腕,相接的脉搏如雷,厮磨着、牵引着、向她靠近着。
冷风限制思维的活跃,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麻木的指尖先被柔软湿润的温度包裹,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很有分寸、轻轻的戳刺她的指腹。
呆愣僵持的神经在这瞬间崩断,迟钝意识到她的“创意方案”,有什么、如她所愿、点燃了。
并肩而行间,林云歌下意识说出句手好冷,他随即发出不屑的轻哼后还是握住了她伸出的手。本来挺臭的脸一皱眉看起来似乎更不耐烦,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紧紧握住她的手没有松开。
老实说要努力忍住不在那几声嘀咕中笑出来的确挺考验人,毕竟当他抬眼看过来时还得立马换作正认真反省的表情。
不过他怎么可能会看不穿这是伪装呢,于是她见他挑挑眉望向她的眼中流露出笑意。
接着,林云歌听见他说:
“你是不是想和她牵手才故意这么说的啊。”
——正中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