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她再表现的一无所知,赫连风就要施展他的内力,让自己小命不保。
赵羲和叹了口气,好像极无奈的样子:“也许他会去北方,他对北方似乎别有感念。”
那股威压慢慢的消散了。
她这句话说的十分巧妙,并没有直接的断言,却也暗示了他的可能去处,这番推测很合乎她之前的表现。
如果墨云染在这里,想必会大吃一惊,在她的心里,云尊几乎是魔鬼的代名词,能够在他面前这么久还神色如常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
赫连风笑了一笑,这笑容诡异莫名,赵羲和看不出其中的情绪,他道:“真是令人失望。”
赵羲和瞧了他一眼。
他又道:“真是令人失望的小姑娘,你的朋友没有去北边。”
赌对了。
赵羲和将容夜缺大致的方向说出来,就是为了让他起疑心,只要他起了疑心,他反而不会去北方找寻,而是会将北处排除,去其他地方找。
虚虚实实,攻心之术。
尽管赌对了,赵羲和仍然露出了一副惊慌之色,好像是偷糖吃被发现的孩子:“我……”
赫连风摆了摆手:“撒谎的小孩可是很不讨喜的。拖下去。”
这个“去”字还没落地,赵羲和的两条手臂已经被两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人按住,粗暴的拖了下去。
这两个人身形如电,这个比喻还不恰当,不如说更像鬼魅随形,瞬间便袭至身前。
赫连风并没在原地站多久,他缓步走了出去,门口是一身黑衣的墨云染,背后负着一把长剑,面无表情,看起来冰冷极了。
“他们已经出发向北了。”墨云染恭谨道,“可是云尊不是说她是在撒谎吗?”
赫连风觉得这很值得玩味,他本来是不屑于解释,可不知为什么,今天与赵羲和的交锋让他心情大好,以至于他愿意把这场对话称之为交锋,他道:“其实不管她回答什么,我们都要向北方探查的。前几日苍鹰部来报,容夜缺往北而去。”
墨云染心里一沉,不由得又暗笑自己的天真。她瞬间明白了,调动人马的追捕也好,折断俘虏的手脚也好,让萧闻战折寿受苦也好,根本就不是为了获得容夜缺的下落,全是这位云尊的一时兴起。
原来如此。
所以不管赵羲和说什么,结局都是一样的,他压根不在意她说什么,只是想要折磨她,如果她心志坚定不说出容夜缺的下落,云尊就会将她折磨至死,让她至死都去维护一个无效的消息,而如果她说了,下场最好也不过是现在这样了。
不,应该说,正是她这种看似诚恳实则心机的说法,才会让赫连风放她一马,不然她现在绝对不是在地牢里不见天日这么简单。
她心里的想法,赵羲和是完全体会不到的,她蹲在地牢边的角落,这里十分潮湿,她在这里待了一会儿,身上便开始作痒起来。
坐在这里沉思了不到片刻,她脑海里仍是赫连风那句话,此时此刻她只能断定,他的心思深沉远在她预料之上,他不仅看穿了自己的虚实,还极有可能已经知道容夜缺的下落。
真是奇怪,他如果已经知道容夜缺的下落,又何必要大费周章来抓她呢,她在画娴的眼里只是个小人物,不值得这样的算计。
而赫连风此人更是诡异,他如果已经知道了,那刚才的审问与威逼又是为了什么,是跟她开玩笑吗?
重重的思绪压在她心里,她平生遇到过两个难以捉摸之人,一个是龙隐秀,另一个就要属赫连风。并不是说他们的心思胜过她多少,而是这两人做事都一样的不讲章法,毫无逻辑。
牢中阴暗湿冷,她旧伤虽然已经好了一大半,还是没有完全愈合,此刻开始隐隐作痛。而思绪渐渐清晰,她把这一切想清楚之后,心中对容夜缺担忧起来。
也不知道他是哪里露了行迹,还好他就算被抓,也必是带到画娴面前,画娴别的不说,对他的感情还是很深,应该不会太为难他。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困意逐渐席卷而来,她觉得困倦,竟逐渐睡去了。
她甚少作梦,这一世来作梦便是噩梦居多,这一夜却梦到京城繁华夜景,一盏盏灯点缀在街头,她缓步走在街上,处处人声鼎沸,她却觉得心中寂寥。
有一双手按在她肩膀上,倒似安慰一般:“你在想什么?”
她理所当然的回答:“盛世安康,百姓安乐,我心里想着,觉得十分欣慰。”
于是她背后的人嗤笑道:“平时听的官腔已经够多了,现在还跟我说官腔,生怕我听不厌烦吗?”
她回过头去,道:“或许我也厌烦了,所以说起这句话才格外熟练。”
于是她真心实意的向对面人一笑,这种心情在最近诸多事务缠身的情况下越来越少,会心一笑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身边人也发出一声笑,于这样的万家灯火中共同执手,他大概也觉得十分惬意,忍不住将赵羲和的手握得紧了一紧。
于是赵羲和也这般回应他,却突然觉得小腹一凉,她低头看去,那正是一把插着寒光的匕首。
她似是惶恐,似是惊惑的看着,最后却把目光定在了对面人脸上。
夏玉楼。
她猛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