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们闹不出什么,他不禁还有些自满,就像是看着被炙烤的蚂蚁在火上挣扎,最后仍然改变不了任何结局。
王福贵说的上是志得意满,道:“行,既然你们这么咄咄逼人,那我就顺你们的意,验明自身。”
他将外袍脱了下来,那件满满缀饰的华丽衣袍在他手上展开,花里胡哨的图案只让人觉得可笑,赵羲和突然皱了皱眉,看着那件衣服,道:“万一藏在什么缝隙里,不能轻易看到呢。”
学子们开始嘲讽起来,纷纷说赵羲和实在是得寸进尺了些,王福贵平时虽然风评很差,可这时不也按她的话照做了吗,还要这么逼着人家可就真不对了,莫非真要让王福贵把自己身上脱个精光她才罢休吗,就算王福贵敢脱,她又敢看吗。
赵羲和不理他们的指摘,只说道:“你不肯吗?”
这样针尖对麦芒的态度,已经让许多人都受不了了,连陈小慧都开始疑惑起来,毕竟方衡泽大哥本来就不会偷别人的东西,那赵姐姐让他们搜查清楚不就真相大白了,为什么非要搜查别人呢,这肯定是查不出的呀。
突然间,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王福贵低头看向地上那东西的时候,脸色瞬间变了。
那是一颗晶莹剔透,甚至泛着耀眼璀璨的光芒的珠子,在一片泥土中滚了滚,最终停下了那流转的光芒,不算很显眼,可是谁都无法忽视。
众人的眼睛,此刻都盯在了那颗小而精美的珠子上,竟没人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道了一句:“王少爷,那珠子不是从你的衣服里滚出来的么。”
明明白白的肯定之语。
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毕竟是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的,那珠子从王福贵的外袍里滚出来的,不会是别人了。
而王福贵的脸色,已经从一开始震惊的煞白转换为了铁青色,远处的风如同锋刃一样挑拨着他的神经。
他不明白,明明是自己亲自放进方衡泽换上的外袍里的,为此他们还做了多少的努力,怎么可能从自己这里拿出来呢,仿佛是作梦一样盯着那颗珠子,直到掌声响起来,他抬起头,看见赵羲和若有若无的一丝浅笑,她的眼眸明明宁和如水,他却觉得那眼神犹如一束强光,彻头彻尾地照进了自己心里,让他无处躲避。
她拍着手,笑道,“原来还真是一出监守自盗的好戏,精彩,真是精彩呢。”
听到喧哗起来的声音,王福贵的脸色更差了。
这时立刻有人站起来,是平时一直跟着王福贵身后的小弟,他站着大声说道:“哎呀王哥,我说你眼神怎么这么不好,居然是看错了。”
王福贵一震,那风凉凉的吹在脸颊上,他早就被这一幕震惊的几乎忘了呼吸,片刻后突然反应过来,向方衡泽走了几步,道:“哎哟喂,你看我这眼神,怎么就给看错了呢。实在对不住,对不住啊。”
方衡泽好像并不在意一般的,淡淡的笑了,王福贵看他这样,以为他一贯温和,这事差不多也就这么算了,不会再有什么波折。
谁知方衡泽的笑意尚且未达眼底,却已经问道:“所以,是你自己砍还是我帮你?”
王福贵一众人的脸色都难看极了,谁也没想到,方衡泽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这么不依不饶,这跟平时的他可以说是判若两人了。他这时也不停的思索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会把这么简单的事情搞砸,可是他仍然记得他亲手放进那颗琉璃珠,这是怎么回事。
他瞬间想到,自己恐怕是被算计了。
真是该死!
偌大的一个学堂里,竟是安静的可怕。
赵羲和眼里划过一丝嘲笑:“莫非你还要在砍手之前说什么吗,不急,慢慢来,大家都看着呢,不会有人动你的。”
这分明是在说,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他不能不履行约定,可是他怎么可能砍断自己的手,那时候他以为会从方衡泽那里搜出来,才会把条件定的那么严苛的,如果他早知道会这样,他不会的,不会的!
在这个刹那,他清楚地看到方衡泽冷酷的眼神,竟然有一种窒息之感。他心里一惊,才发现与他同窗的这许多年来,恐怕自己从来没认清过他,不该的,不该以为他是一个可以任由自己拿捏的人,现在要怎么办才行呢。
赵羲和端视着他,却感到有一道视线,自她身旁,仿佛越过千山万水一样的看着她,好像是沉静似水的目光,却如同蕴藏了无比灼热的岩浆一样燃烧着。
方衡泽。
这时方衡泽一直看着她,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突然有人走过来,是个身着泥色长衫的老文士,应该是方衡泽他们学堂的老师吧,一脸雪白的胡子,面容和蔼,十分慈祥:“怎么了,这是在闹什么呢。”
王福贵那个反应十分快的小弟马上就说:“先生,方衡泽无法无天,要王福贵砍自己的手呢。”
老文士和蔼的脸色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严肃:“嗯,方衡泽,这是怎么回事啊?”
赵羲和看着那故作愤怒的老文士,心里只是冷笑,是啊,怎能不冷笑呢,他明明在里面听到了这么多人都在为难方衡泽,却没有出来说过一句话,甚至是默许他们如此。而一旦王福贵遇到了点问题,他便像一个主持公道的判官一样出来定下方衡泽的罪,这是多么让人可笑的事情。
也不知道方衡泽平时在学堂里过得什么日子。
赵羲和唇畔微启:“老先生,麻烦您不要这么厚此薄彼,免得让人笑掉大牙啊。”
老文士说是学堂里的教书先生,其实受过王福贵家不少的银子,这样花钱如流水的阔绰学生哪个老师不喜欢,自然要多照顾一点了,只是这王福贵实在烂泥扶不上墙,什么学问都学不会也就算了,还天天在学堂里欺压这个哪个的。只是自己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当然还是要护一护,不然下次他们王家不给钱了怎么办,自家小女儿还要准备嫁妆呢,这个时候可不能翻脸啊。
他心里也知道这样做是极为不对的,面对赵羲和的指摘竟说不出话,只好再次问方衡泽:“嗯,先生在问你话呢。”
方衡泽却突然一反常态,不及往日的恭谨,而是道:“发生了什么,先生已经很清楚了,学生多作解释也是无用。”
这太奇怪了,老文士心里也在纳闷,他看了一眼赵羲和,刚才他虽然在里屋,可是对外面的情况也是听得一清二楚的,想着到底是少年心性,不愿意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露怯,这也再正常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