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咚咚,兵器掉落,南朗部大将尽数跪拜俯首,
“神呐,我们往后就是你的人了。”
田曼手剑入鞘,侧脸便看到正对着她的,一堆后脑勺,
“你们投降的过于迅速。”
“他们就是这个样子,谁强就跟着谁。”独孤月解释道。
“那。。”
田曼背对着说客们,拇指指了下南朗部诸将,食指又指自己。
她无法相信,竟然这么容易的吗?
独孤月点点头,比了个口型,
“你的了。”
“没对你的计划有什么影响吧?”
田曼有点小激动。
“。。没有,你做的很好。”独孤月笑容看不出一丝勉强。
田曼开心之余,转而威胁南朗部的人将治疗狂犬的药拿出来。
“首领,你要什么我们听不懂,被狼犬咬伤的无上的荣耀,是苍天的战士就会被神庇佑,恢复健康。”
田曼松开了他的领子。
感情已经集体免疫力了。封建迷信要不得,狼犬还得用来提取疫苗。
“接下来,被狼犬咬伤都打疫苗去。
加入漠城,必须遵守漠城的规矩,如以为还是跟着其它领主一样,自由自在,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加入漠城,你们会很少的流血,很多的流泪,教官会想尽办法锻炼你们职业军人的素养。
现在你们还想来漠城么?”
田曼走来走去神气十足,有点担心会吓走人。
南朗部天生的大体格,正是她需要的,有这样的战士加入,军队会再上去一个层次。
打西戎也更加顺手。
对她的目标来讲,是个质的飞跃。
“难道我们不能仅听从于卫队长你么?”
“我的就是领主的。你们要是不能接受,回去吧。”
田曼轻巧的一送手,背身不去理会他们。
议论声响了一两下。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走了。”
南朗部大将和副将一个意思,捡起各自的兵器,灰溜溜上马走人。
田曼傻眼了,“我是不是搞砸了?”
独孤月脸上裂开一抹微笑,转了个身没有回答。
“你是不是在偷笑?”
田曼几步绕道他面前。
“没有。你没有搞砸,他们需要回去征求部族的同意,一致决定后,再全族迁移。”
“我看到你笑了。”田曼有些气恼:笑那么好看,为啥要背着她?
“嗯。你还要善后,人和刀留给你,没事我先走了。”
“你说走就走啊,”田曼嘴角一翘,看向南朗部走马的方向,
“没影了,我担心你路上遇到危险。我马车挺宽敞的,你跟我回城。”
“那边只哪些人不行。
右贤王喜怒无常,我不回去会连累我的族人。”
田曼脑袋一偏,“那家伙谁呀?”
中年汉子被五花大绑已有多时。
“白虎堂副堂主,我要救的一个人。”
“那你是失踪的白虎堂主么?”
“不是,但认识,多的不方便说。”
田曼眼珠子一转,“放你回去也可以,帮我查个人。
邓平安。”
“可以。”
这人刺杀过他,但田曼因该要的是在西戎的,更详细的信息。
护送独孤月的队伍出发了,因为独孤月推辞,田曼顺便给右贤王写了封信。
不咸不淡的问候些日常,附加一些可应可不应的招降,末尾礼貌的道了声:新年快乐。
独孤月无法再推辞,只得从了她的好意。
回城的马车增加了一个大叔,车厢变得很拥挤。
田曼干脆骑上马,在外头吹风,天边落日浑圆。
离着城门还有一段距离,城门里便飞出一骑。
李喜跟田曼寒暄了两句,眼偏移往马车里看。
“你对大叔有兴趣?”田曼看到他的动作,脸上不直接起来半份姨母笑。
如李喜待她如普通朋友,李喜跟谁组CP她都磕的来。
毕竟是个前途大有可为的年轻俊才。只是对她来说,威胁太强了些。
她不能离得很近。
“什么大叔?你没带那个美人回来呀。”
没带回来,李喜很高兴。
“你不会看上独孤月吧,好好活着,珍惜生命。”
这也是她要对她自己说的,毕竟独孤月不会太纯洁,切开很大程度上是黑的,有毒都有可能。
李喜不以为意,“你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他咯。
给。”又是一包零食,健康的果干。
“李家少族长要请客也大方一点呀。”田曼拿出一块刁在嘴边,敲了车窗。
张子源露出张脸,一包果干就到了眼前,
“分了,早点好起来。”
“很多事等着你呢。”李喜凶了张子源一脸。
他请他个屁吃。
下回看远点再送,这个天找个品相好的果干,比雪里刨珍珠都难。
张子源回以眼色,抓了一把往嘴里塞,将袋子怼给了乌枫。
乌枫木讷的接过,张子源腾出手就把车窗关了。
李喜很生气,但还是要保持风度。
“扳指还给你吧,我戴起来有点大了。”
田曼想起要还的紫金玉扳指,这东西估价六百金,李喜说的不值钱的小玩意,呵呵。
“待会儿去店里,新出来一批小玩意挺养眼。
一顿饭的功夫,看看不费事。”
李喜朝田曼打直了胳膊,伸出手。
时间给安排了,所以说不能离李喜太近,不然全世界都是他的身影。
自打熬过了冠礼,再遇后,他仿佛一直都在。
田曼抓下了他的手,将扳指戴回了他的大拇指,撒手。
李喜笑的很开心。
田曼难说心情怎样。
大火之后,好几条繁华的街道都没了,接在废墟边的坊市,枯树发新芽一般。
回去时灯笼高悬,雪片飞絮斜斜落下。
侍女披着毯子,迎接出来,结果一盒子东西。
“忙了一天,各种危险,还得给新店创收,”田曼脱下披风,呼出一口灵魂的白气后,恢复正常,
“看看喜欢不,都是你的了。”
“领主,都是珠宝,太贵重了。”侍女差点没拿稳盒子。
“珠宝?一多半都是玻璃做的各种小玩意,就那钗还值点钱。”
想骗现在的她花钱,门都没有。
经济好的时候好的不得了,分分钟富可敌国,经济不好的时候,分分钟负可敌国。
她现在知道为啥要勤俭节约了,大起大落太多,保持在一定生活水平线上就行,其它也别追求物质,把心态稳住。
刺激的人生,需要一个强大的心脏。
翌日。
狗尸提取物,已经用最原始的办法做了防护。
大部分还是要靠免疫系统。
田曼也想弄更好的药,可时间紧迫,再给她两天时间,也不能把专业设备整出来。
良心不安的她,转而将乌枫当做了娃娃,整理好模样。
她不想穿男装,不想每天一粒药,做个风靡边塞的美男子。
乌枫能顶住一刻是一刻。
张子源大清早就来当班了,分类文件手脚麻利,自觉揽下了大部分,老老实实坐那儿批。
“张子源。”
“干嘛?”
“你腿还没好,又添上箭伤,我打算带你一起练武来着。
看样子还是算了吧,你忙。”
田曼拜拜手,将一小节秸秆塞进嘴里,抽出长剑。
一身暖色的衣袍的乌枫,同样抽出了长剑。
张子源提着笔迟迟不落,打开一点窗户往院子里瞧。
两个站在院中,你来我往,每一剑都很凶险,好似在以命相搏。
动作干净利落,极为漂亮。
叶恭立的远远的,端着条苓文方型托盘,上边有一封信。
张子源知道他有的受了,田曼不玩痛快了,才不会看那远道而来的信件。
晨雪薄薄一层落在帽檐,叶恭懂得鼻子都红了。
田曼不忍再无视了,收了招,调转剑柄递给了乌枫。
自己大步去拿信。
打开一看,很是无语。
冯天佑干净的几个大字:
速到剑门关,别跟我装死!
有本事威胁,你倒是来啊。
田曼捂着肚子笑了好一阵,字里行间似有一股怨气。
倒是透露出剑门关现在没啥问题,但是新任狼王往那里赶就不一定了。
如今那个位置相当关键。
最理想的状态是狼王去哪里,然后西北、西南战场给他包个饺子。
然后世界和平。
但是用脑子想想,天底下就没那么顺遂的事情。
看了信,田曼自觉回去办公,回身一瞥乌枫的方向,忽然就僵在了原地。
方才叫他把剑送回去,咋还站在那不动呢?
有吹了几声,乌枫还是没有动。
她的目光看向张子源,张子源正要关窗的手停在了窗叶上。
不是张子源,坏菜了。
乌枫忽然扭身,看向了张子源,右手上的长剑一下掉地上,拿着田曼那把剑,轻如柳叶快如飞刀的奔向张子源!
显然,不是去表示亲切的。
一剑,窗叶两半。
“我嘞个去。”问题出在哪里都不知道,显然是要宰了张子源。
刚起来那会儿也是。
霉运又被激活了?
田曼挑了长枪过去,几刺逼推了乌枫。
“张子源,这什么情况?”
“你问我,我问谁?”张子源是个理论家,头一次实践就在乌枫身上。
现在乌枫出了问题,他也摸不着头脑。
拿出骨笛,勉强减缓了乌枫的行动。用处不大。
“有什么办法强行让他停止行动么?”
田曼就挺疼惜那身云华锦的。
“你学的挺快,举一反三呀。”
“你接着阴阳怪气,我先走一步。”田曼觉得有别人在控制,乌枫在屋里刺的剑,都是偏的。
根据斜角的度数,东厢房第三间靠栏!
“喂!”田曼一跑,张子源拖着病腿在屋子里各种躲。
田曼跑到位置,看到有人影一闪而过。
“哥,起床了,家里遭贼了!”只有眼睛看到而已,无从追起。
田曼踹了几下邓平安的房门,大冬天的实木门,手敲很疼。
反正自己哥哥,随便吧。
不敢耽搁,田曼又跑回了书房,张子源躲在柱子后边,看着桌子边的乌枫。
“张子源,外头有人,但是我没追到。你现在试试看。”
“我看不必了。”张子源又藏的更深了一点。
乌枫闻声看向了田曼,“香主。”
声音有些干涩。
“妹子,啥贼啊,抓到没有?我跟说,我最烦那些小毛贼了。。。”
邓平安踏进门,衣服穿好了一半,显得很乱,头发飘逸的披在身后,脸上还带着才睡醒的红晕。
煞风景的大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那来这么漂亮一个小子。
妹啊,做人别太偏心,给小张也整一套。
这叫啥来着,雨露均沾。”
“你说什么鬼话。
但凡你早起一丢丢,我非得堵了那贼不可。”田曼扫兴的将长枪提上,往外头去。
邓平安的手尴尬的放在半空,想说点啥,到底都是一句‘没必要,随她去,过会儿就忘了’。
乌枫捡起剑,几个跳步追了出去。
院子里,田曼将长枪回槽,乌枫就跑到了身后,
“香主。这是哪里?彩云有没有事?还有苏桃锦。”
田曼慢悠悠转过身子,抱着手臂,
“你小子还真是个情种。”
话到一半,摸下鼻尖,“这是漠城第十九座城池。
彩云已经死了。
苏桃锦嫁给左巍当妾室。
你可还记得冯天晴?”
“冯天晴?有点耳熟,我因该没见过。”
没见过?
那对背叛全世界,都要在一起的小情侣,到底一去不复返了。
管他乌枫还是李飞,问题是带着这货去剑门关,很大可能遇到冯天晴。
那就狗血了。
她大哥冯天佑,自己可没把握打赢。
最要命的是一纸状,告到左巍哪里,要老命了。
不就是换回女装么,咋就这么难。
到手的替身就这么没了。
还一堆麻烦。
“香主,我们在这干嘛呀,什么时候去找堂主?”
田曼咬着指甲,“不着急,过几天他自己过来。”
“哦。”
“你说你叫啥来着?”
“。。。”乌枫皱着眉头在想,看不出痛苦,道像是摸不到头脑,
“我不知道,香主告诉我。”
“那本香主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可有长辈健在?”
乌枫回指了一下屋子,“香主因该有个哥哥,你也忘记了,那我们去问问他吧。”
“别问他,他啥都不知道。
你知道堂主叫什么,长什么样子么?”
田曼承认有赌的成分,第一手苏醒资料,能套多少看话术。
乌枫伸手比在腰间,“大概这么高,长的白白净净的,叫什么来着?。。”
“你确定堂主才这么大一点?”坐着还差不多高度。
“确定,就只有这么高。”
“你知道现在那年那月么?”田曼本来想着放他去找独孤月,他武功在外头走一遭没问题。
可他记忆明显有出入啊,那就没法让他自己走。
换独孤月遇到,大概率不会认他。就跟抛弃田振一样。
可怜的娃,被连成蛊童子,还是假仙丹的药材。
跟自己四舍五入是一张药方上的,照顾一下当积德行善吧。
田曼拍拍他的肩膀。
乌枫很努力的在想,未果。
“那这么高的堂主是那年那月的?”田曼还不死心。
“天启三十六年初秋,那天他不是很开心,换了一颗乳牙。”
“你在他身边,就啥也没做?”有门啊。
话说,他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独孤月这么点生长的烦恼,记那么清楚做甚?
“我就负责看着他,不能靠近。不要让他碰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什么的,只要乖乖念书写字就好了。
他要去一个地方,不能会打架,这样比较安全。”
叫小男孩不准打架,多么违背天性任务啊。
“谁叫你这么做的?”
“不知道。我的任务就是看着堂主,然后按时服药,勤练武功。我也要去一个地方。
反正会有人来通知我的。想太多也没用。
你因该不是通知我那个人,你也啥都不知道。”
“你吃什么药,谁给你按时送药么?”
“红的药丸,女的是黑色的,豆子那么大一颗。自己去药房领。
对了,”乌枫满怀找的东西,
“我身上没药了,漠城第十九座城有没有领药的地方?”
“恐怕没有。”田曼摇头,“堂主吃药的话,可以写信叫他送一下。”
“他不被允许吃药,他跟我们不一样,他有家,我们没有,只有组织。”
“白影阁?”
“是啊。”
“领药的小伙伴你还记得谁,有联系方式我们叫送一下药。”田曼叹息,得给他送到好多年前来,听位置,像是在赤龙国领域内某处,
“没联系方式,知道名字和地名,我们一起去找。”
难道能剑走偏锋,一举找到回去的办法么?那要不要赶紧收拾包袱去京城百里家,把剩下三张残卷卷走!
好激动啊。
“你干嘛那么想回去,枯燥的没有意思,这外面好多了。”乌枫看了她一眼,把拒绝回去写在了脸上。
田曼一下揪住了他的领子,“不吃药会没命的,我们得赶紧找到伙伴分药,或者找到地方回去。
路很远就遭了,现在外面打仗,到处都是封锁线,咱们动作得快。”
乌枫忽然很紧张,“又打仗,我们已经不剩几个人了,再去就没有人了。
那谁来看着堂主?他还有很重要的地方要去。”
“咱们先不要说堂主,先说伙伴和地方,我们找到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不会有人死的。”
“真的?”
田曼缓和点头,平息心中的激动。
“地方就是在白影阁,我也没出去过。白枫那丫头因该出去过,她是阁主的女儿,我老看见她把药倒掉,她娘不要我们说,阁主不知道这个事情,你不要说出去。”
“嗯。”
你赶紧的吧,白影阁现在迁到西戎王庭了,地点没用,那么有多少人呢?
敌人的数量和技能。。屮,堂主还在换牙时的资料有麻线用。
而且,白枫已经被自己亲手火化掉了。再遇到谢京江,乌枫因该有幸见到七星蛇刀之一!
缅怀一个不那么美好的。。。
不对,堂主换牙时,他就长这样子,今年贵庚啊?
啊,问题越来越多,就不该嘴贱问。
“伙伴。。。”乌枫伸出一只手,“彩云,苏桃锦,香主,堂主。
对哦,彩云死了,她说要杀姓邓的人,我们去问问看谁姓邓。”
“她有跟你说这个哦。”看来也不是一点用没有,自己男装被称呼邓公子之类的,或者偶尔会喊邓平安名字,
他冷不丁一刀,真够呛的。
“她之后有叫我传话给你:
不要随便动刀杀人,刀是用来保护自己,和想要保护的人时用的。
还有苏桃锦给的药,不到非用不可的关头就不要用。”
“好稀奇哦,什时候白影阁这么规矩了,那菜瓜训练也没有了吗?排成一排,咔擦,一刀一个,菜汁要给老婆婆煮汤喝,菜梗给老爷爷磨粉,菜叶给给阁主喂虫子。”
“都没有了,”田曼一本正经道,“把那些都忘记,开始新的生活,你自己的话,想叫什么名字?”
“怎么能忘掉,难道我们不要去找堂主了吗?”
“看到堂主你最好能承受的住。你现在需要一个新名字,以此好好活着。
找到你自己想要做的事,去经历属于你自己的酸甜苦辣咸鲜。
我告诉你,我这个人很没有耐心,你最好按照我说的立刻执行。”
田曼的梦想都幻灭了。
也不是第一次这个态度对乌枫,让思绪飘一会儿先。
乌枫立在她身边,木讷的看着她,“新名字我怎么取得出来,你想叫什么就叫,当做我的名字好了。”
大黄、小黑、狗蛋。。。
哈哈哈。
“你好奇怪哦,一会一个样子。”乌枫也露出一个笑容来。
“好啦,我说哪些是想知道你知道多少,”田曼笑的眼泪都要出了,
摆出正脸道,
“上次你告诉我你叫。。”
邓平安扎好了头发,整理了着装走来,笑嘻嘻拍乌枫的肩膀,
“聊的挺开心啊,跟哥说说在聊什么怎么开心。”
乌枫侧脸,乖巧的问,“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邓平安。”
“姓。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