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缓缓抬头,略微怔了一会儿。片刻,他便伸手,将面前的泥土推开了。
“兰草生长于山林之地,叶尾终年常绿,它多而不乱,仰俯自如,姿态端秀。”少年盯上李知娴那双水光泛盈的眼睛“最重要的是,它生来便不凡,却朴素淡雅,与这世间格格不入。”
从那时起,她便知道,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瘦小稚嫩的少年便一生渴望平淡与自由。
小知娴看他穿着华丽,谈吐不凡,倒不像是谁家的普通孩子。
她想过,或许是哪位大臣王爷家的子嗣前来为父亲祝寿,但眼看这宴会要开始了,他又怎么会跑到门外来。
带着深深的疑问,小知娴探着头,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你看我做什么。”
小女孩抓紧衣角,被他问的一激灵,她尴尬的缩回脑袋,连说话都带着小心翼翼“我没有……”
少年凝着眉头,缓缓起身。他顾了眼李家的大门,便又扭过头看她“你是李尚书家的千金。”
她有些吃惊他是怎么知道她的。
女孩咬住生涩的嘴唇,渐而将手背到身后。在面前少年询问的目光下,轻轻点着头。
“同儿!”
小知娴刚想问他的姓名,不远处便有一道男声响起。她瞧着面前少年奔去那人身边,便也讪讪地朝自家大门口走。
“宴会快开始了,还未向李尚书祝寿,怎么就跑出来?”
南浔牵住少年的手,转而注意到了女孩。
小知娴这一天病着,乃至于府里来了客人她也未曾去迎。所以面前这看着比自己年长许多的男孩,便也是脸生。
“你是谁家的丫头?”
见少年看向自己这边,她自此也回答地磕磕巴巴“小女……小女李知娴。”
后来她才知道,那日询问自己姓名的男孩――便是燕朝大名鼎鼎的摄政王南浔。而那个在林树下画兰草的少年,便是南浔最宠爱的弟弟。名叫……南泊同。
男人醒来时,便见萧策立在床榻不远处。
那是清晨第一抹阳落在他的身上。南泊同撑着榻延欲要起身,却顿觉左肩处的伤口撕裂般的疼。
“王爷……”萧策见他醒,立刻伸手去扶。
屋子很宽敞,尚好的窗棂纸透着白黄相应的暖光,继而打在男人的脸上。
南泊同静静地站在窗边,萧策侯在身后。
“昨日落水一事,对外是如何说的。”
这是立于窗边将近半个时辰男人说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很淡,很轻,甚有一种熬了过久的疲惫。
“您喝醉了,失足落水。”
南泊同嘴角略微倾斜,眉目中的寒意似是稍有缓和。
萧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应在主子的事上有所顾忌,但有些话又不得不说。
“王爷,成大业者必然有舍,才有得。眼下这条路上,任何人都不再重要。”
南泊同扯开一个笑,莞尔深深嗔眸“你认为本王寻死?”
萧策没说话。但沉默便是默认。
“本王只是想清醒清醒。”
其实究竟在清醒什么,他也不知道。
“王爷,”
“本王在赌她的衷心。也是要她在身边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