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袖佶的书房在内院墙边,江杳云溜出来正躲在内院墙与书房侧墙之间,青苔盈阶,并无往来人等。江杳云缓缓坐在台阶上,默默想刚刚听到的事情,只觉自己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一样,那一字一字,似乎都懂,但合起来竟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们说的是谁的事情,他们做了什么,江杳云感觉头一阵一阵的疼,有些迷朦,靠在墙上,闭上双眼,让自己平静一下。
往事历历在目,因为询问父母的事情,师祖把自己扔给了师父,师父待自己不能算不好,只是日日看管丹房,还带着小师妹而已。想想那时候,自己也只是个孩子,不过也没什么人和自己玩,师兄师姐被师父看得很紧,逼勒他们从早到晚修真,但却不怎么管自己,自己也不敢求师父教自己,只偷偷趁着晚上师兄师姐来丹房看自己的时候拉着师兄教自己些,还要求师姐不要说出去。直到后来,师兄生病渐重,师父着急,才把自己从丹房叫出去,也开始修真,自己又不敢过多暴露,只用师祖教过自己的虚拿出来应景,私下里再偷偷练习,知道的多了,之前师祖教自己的那些不懂的地方也都融会贯通,便进益更速,可越是这样,自己越不敢声张,诸事退居人后,是以同门师兄弟姐妹多不知道自己的修为,直到那白衣男子闯院,自己为了救刘成辨,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没能伤他分毫……江杳云突然笑了,自己今日来,却是为了从刘成辨手里救下那白衣男子。
“师父都进去好久了,怎么不见出来?”小蓝子的声音传来,接着是小青子的声音:“让咱们在这里守着就守着,听师父的就是了。”小蓝子说:“可是天都黑了,咱们还没吃饭呢。”小青子说:“嗐,不就一顿饭么,吃不吃又怎么样!到这里啊,能活命,就是好的!咱们几个兄弟不就是为了吃口饭才来拜师学什么修真么,结果那几个兄弟……”后面的话明显是被人捂上了嘴才断了。
猛一睁眼,江杳云侧耳过去,仔细聆听,细细传来小蓝子的声音:“嘘!小点声!这能挂在口里说么!不记得上次小橙子就是随口抱怨些话,被刘师伯听到,当场定成了叛院之名,立时杀了,根本就没跟师父说一声。后来师父知道了,还去跪了一上午请罪,说是什么治下不严、教徒不力。”小青子不甘心地问:“那师祖难道也不问问?”小蓝子四下里张望下:“问什么?师祖哪里知道我们!就是知道,也不管!管好自己罢了!活下去才是正经!”
顿时从迷糊中清醒过来,江杳云蹑手蹑脚走过去,看到小青子吐了吐舌头,右手摸了摸脖子,脸上都是惊恐的表情。
小青子悄声说:“咱们名义上说是施庆同的弟子,其实不过是他代蒲泽院收的罢了,什么弟子,连师父都没见过几面,从未学过什么修真,连看都不让看,咱们啊,不过是下人罢!”小蓝子撇撇嘴:“也别说咱们,你看咱们师父,不也是谨慎得很么……”两人一起叹气。
江杳云听得真切,心中悲起,自己当年大概也是他们的模样吧,只是自己从未有他们这么清楚的认识。顾不上伤感,江杳云忽想起刚刚进书房去时小蓝子说刘成辩往后院去了,这会儿将近晚饭时分,那白衣男子若是在后院的密室里,正好刘成辩去吃饭,自己好得机会救他出来,立起身来,循着侧墙,穿过书房,往后院而去。
后院并无人把守,又是晚饭时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认识的人,有个把如同小蓝子小青子一般的弟子,都被江杳云轻易饶了过去。江杳云很快来到密室出口处,略一摸索,就找到机关,刚要打开,却听见里面有动静,赶紧停手,闪到一旁躲起来,高大的树丛和灌木为自己提供了天然屏障,又可以看到密室的动静。
一阵咳咳卡卡的声音过,江杳云看到毕轻羽提着一个精致的雕花攒金食盒出来,并不看周围动静,喜孜孜地往前院去了,边走边哼着什么曲子,脚步很是轻快。
神思一转,江杳云从怀里抓了三样药粉,一个箭步冲过去左手从后扣住毕轻羽下巴,右手顺势塞了药进去,毕轻羽哼都没哼一声就昏过去了。
把毕轻羽拖到树丛中,江杳云张望四下无人,迅速解了她衣服自己换上,又用随身带的易容之物随手擦画几下,自己就变成了毕轻羽的模样。自己的衣服和其余物品都无处安放,略想一想,放入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