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候,江杳云随二人匆匆而来,刚一见到幽尘,俯身下拜:“大姑娘愿救洛霄出来,杳云拜谢!”幽尘忙扶她起来,见江杳云满眼都是泪,却仍旧挂着笑,幽尘辅佐哥哥陌尘多年,本善于鉴人,一见之下,便知江杳云待洛霄情真,之前的那些误会烟消云散:“江姑娘,既然我们都要救洛霄,那咱们就来商量一下,此事万不可告诉陈宫使。”江杳云忙说:“我知的。陈宫使对宫主忠心耿耿,万不会背宫主私放洛霄。”南宫琇插口说:“可那日殿上,洛霄能得一命,也是因为陈宫使再三求情。”逸尘说:“即便如此,陈宫使仍旧光明正大求得宫主首肯,若是背地里做事,怕他不肯。”南宫琇摇摇头:“也未必,幽尘,那日咱们在流金塔让洛霄离去,他毫无动静就出了月袖宫……”幽尘眼睛一亮:“陈宫使守卫月袖宫森严,洛霄溜进来的时候宫内正在设宴,可洛霄走时宴早已散了,陈宫使已经在宫院之中,若说洛霄瞒着陈宫使就这么出去了……”逸尘听明白了:“以陈宫使的修为,看来,洛霄是他放出去的。”幽尘疑惑道::“陈宫使行事方正忠心,怎么可能知道洛霄盗走月桂蜜还让他全身而退?至少也要把月桂蜜拿回来。”江杳云说:“陈宫使大殿之上为洛霄求情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陈宫使的这段过往,虽然不能判断就和洛霄有关,但洛霄定然勾起了他的前事,而且依目前情景,这个与洛霄长得很像的前辈是陈宫使很重要的人。洛霄满身傲气,宁折不弯,月桂蜜是他拿去救人的东西,定然不肯撒手,而陈宫使既然看重洛霄,当时洛霄以性命相挟也未可知。”说来甚是平常,幽尘却想象出当日凶险,现在事情已过,明知当日洛霄顺利离开,但仍不免为洛霄捏了把汗。
江杳云又说:“可即便如此,大姑娘说的在理,我们不能允许出现一点纰漏,否则宫主若有所察觉,以后再行事就难比登天了。我们暂时不要让陈宫使知道,可陈宫使掌管宫内事务,若瞒不过被他发现了,想来应该无碍。”南宫琇赞同道:“说的是。还是不让陈宫使知道为好,陈宫使对父亲忠心耿耿,即便因为洛霄,他不去禀告父亲,也是陷他于两难的处境。”幽尘站起来:“好!那这件事就我们四人来完成。”逸尘也随着站起来:“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我们是要把人救出来,不是为了把自己搭进去。能做到让宫主没有察觉再好不过。”江杳云说:“好在洛霄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少宫主刚刚大婚,还在吉月,宫主又连日闭门不出,不理宫事,应该不会突然心血来潮去伤洛霄,我们尚有时间来计划和等待时机。”江杳云说这番话的时候是分析事态,却触动了南宫琇和逸尘的心事,两人迅速对视一眼,分别低下头去。
幽尘在他们的斜方,几乎背对他们,又在想洛霄的事情,并没有察觉,江杳云却突然觉得气氛有几分变化,抬头看时,正看到两人同时低头,心中了然。逸尘说:“那今日就如此吧,我们先摸清宫中守卫和地牢看守,然后再商量对策。”幽尘却没想到逸尘这么快说要走,问南宫琇:“月袖宫的守卫布置你不知么?”南宫琇摇摇头:“原本我就不大理宫中的事,上一次暗风洞出事,宫中的所有防卫又经历了几轮变化,都是陈宫使处理的,我并没有参与。”幽尘“嗐”了一声:“你这个少宫主当的!那咱们就各自散了吧,等得到消息,咱们再聚。”
三人就告辞出来,南宫琇和逸尘要送江杳云,江杳云推辞不必,逸尘悄声说:“杳云,此时陈宫使定然在院中,你并没有修为,贸然回去会惹疑,莫不如咱们三人同行,也好说是你我宫中赏月,琇哥送回来的。”江杳云听逸尘说的有理,自己这么回去的确不妥,也就不推辞了。
回到灵木阁,逸尘拉住江杳云:“杳云,你什么都好,可总是不愿意为别人添麻烦,咱们姐妹,不过送几步路,又算什么呢?你一直想救洛霄出来吧?可是你从来都没让我们一起。杳云,朋友之交,可同欢乐,也可共患难。”江杳云一愣,逸尘推她进去:“快进去吧,虽说是夏天,到底夜中凉些,还有很多事要做呢,你可不能倒下啊。”江杳云走进灵木阁,回头看逸尘和南宫琇,感激心起,泪水盈眶,匆匆进去了。
躺在床上,江杳云却睡不着,自己来月袖宫时间并不长,却遇到了好多对自己好的人,现在南宫琇、幽尘和逸尘都愿意帮忙救洛霄出来,这是自己从来不敢奢望的事情。逸尘说的话,自己从来没想过,现在想来,自己的确从来没有对人有过任何请求,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做、自己扛,可自己修为全失,尚且在月袖宫才能续命,又拿什么去救洛霄呢?但是这么大的一件事,真的求他们帮忙,他们都是月袖宫的人或与月袖宫亲近的人,又为什么帮自己呢?不也是为难人家么?江杳云这么想着,若是他们不来找自己,自己多半还是不会去找他们帮忙。可逸尘说,朋友,就是要同患难的,我们是朋友了,我江杳云,有朋友了。江杳云突然感觉到,自己这么多年似乎都没有过朋友。朋友,到底是什么一种关系?细细回想,不知不觉,更次已深,外面起了阵风,吹得窗子作响,江杳云才发现枕上斑斑块块,都是泪迹,忙起来把窗子关了,才迷迷糊糊睡去。
几日下来,南宫琇把宫内的防卫和地牢的守卫都弄清楚了,与逸尘在院内说着,正准备来找幽尘和江杳云说一说,南宫澈使人来,让南宫琇带逸尘去一趟。南宫琇不免怀疑是父亲知道了自己打探宫中防卫,有所询问,眉头皱起来,思索回话,逸尘见状,便知为何:“琇哥,不必多想,你身为月袖宫少宫主,了解宫内布防理所应当,又是在六院双山意图侵犯我三宫四府的时候。况且做此事时并未直截了当,还有所遮掩,宫主应该不会这么快知道的,就知道了,也必然当作无所谓之事,不会专门叫你去问,何况还叫上我。我想,定然是有别的事。”南宫琇想来确实如此,若说有所怀疑,叫自己也罢了,叫上逸尘做什么,略略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