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屋中,听到外面各种声音远去,倪慧木才悄悄撩起床帐,确认外面的确没有人了,才在床上忙乱地找自己的衣服。上衣被刘成辨扯走了,地上角落里的似乎是自己的裙子。倪慧木见房中无人,忍着羞赤身下床来,捡起裙子遮挡着身子,想要过去把门关上,又怕有哪个弟子恰巧过来,自己被人看到,只好先翻箱子又取了一套衣服换上。
刚穿上衣裙,系着裙子带子,外面进来一个人,倪慧木以为是刘成辨,低头系带子就走过来,急急问道:“追上了没?她可怎么样?”迎上去却发现来人并不是刘成辨,也并不是院中的人,自己并没见过,吃了一惊。
只见那人一袭白衣,眉目俊朗,双眼神采卓然,面庞棱角分明,十分俊美,却一脸冰霜。倪慧木有些害怕,声音微弱:“你是谁?”那人也不答话,甚至都没看倪慧木一眼,只手一扬,倪慧木感到一股及细的真气袭面,就昏昏沉沉倒在地上,旋即失去了知觉。
那人绕过倪慧木,在地上拾起刘成辨的衣服,一件一件找过,终于翻到一块玉佩,嘴角一扬,却发现系在一起的还有一样东西,他不敢耽搁,两样一起摘下,揣在怀里就走,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只听得远远的还有人呼喝“谁敢闯我蒲泽院,留下名来”的声音。
那白衣男子出蒲泽院来,连行十里,在一处山洞停下来,缓缓走进山洞,双手按在山洞壁上,一寸一寸摸去,一会儿又坐下,在地上拨了拨,望着地上一摊枯草出神,嘴角渐渐上兜,眼睛也暖起来,脸上一时笑起,一时又凝了眼神。
坐了一会儿,白衣男子站起身来,找到一处溪水,沿着溪水走了一段,看到一个村落。白衣男子走近村落,正遇到一个打水的老大爷,走上前去帮忙打了水,一边问:“大爷,请问这村子里的土地庙在哪里啊?”老大爷耳朵有些背,“啊”了半天,终于明白,向一个方向一指,断断续续说了几句,白衣男子终于明白怎么走,道过谢就迈步离开,又转回来,问:“老大爷,这村子里怎么没什么人似的?”旁边窜出一个小孩:“大哥哥,我爷爷耳朵不好,你问我啊!”
那小孩子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头发散乱,衣服破旧,脸上也黑一块白一块,但一双眼睛却是机灵得很,于是蹲下来:“小弟弟,这村子里有多少人家啊?怎么你家大人不出来打水,让你爷爷出来?”小孩子满脸稚气:“我爹娘都被叫去干活了,家里就只有爷爷、我和妹妹了,妹妹还不会说话。”白衣男子望了望村子里:“叫去干活?你们是种了人家的地吗?”小孩子摇摇头:“我家不种地的。”往远处一指:“我家都是给蒲泽院干活的,你听过蒲泽院吗?就是一个仙人居住的地方,他们可以长生不老的!我爹说,要是他和娘干活干得好,可以收留我去学的。”
听到蒲泽院,白衣男子留了心,有些奇怪,此处距离蒲泽院那么远,蒲泽院周围并不少人家,怎么会叫到这里的人干活,于是又问:“你们全村的人一直都是给蒲泽院干活吗?”那小孩子想了想:“我爹娘、隔壁的刘叔叔,前院的王伯伯,还有小柱子他们的爹娘都是这两年才被叫去的,以前我也不知道有蒲泽院的。”白衣男子笑笑:“你还记得真清楚,还知道叫蒲泽院。”小孩子一歪头:“我当然记得!说不定以后我还可以去学呢!那样我就可以长生啦!听说那里的人都有神力,我要是学了,有了神力,就能帮爷爷打水、帮爹娘干活啦!”看着小孩子骄傲地憧憬着,白衣男子心里一酸,忙站起来:“他们去蒲泽院都做些什么?”小孩子歪着头:“他们说是学成神仙呢!可是小柱子的爹娘都没再回来,去年小柱子也被叫走了,我还想等他回来问问里面怎么样呢。小柱子走的时候,他们已经有好些人一起了,要不是我那时生病发烧,我也能跟他们一起去呢!”提起前事,小孩子一脸惋惜。
在蒲泽院里盯了有年,白衣男子深知这些孩子的遭遇,都七零八落,剩不得几个了,虽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怎么消失的,可揣测也是不在人世了。白衣男子怜爱地摸摸小孩子的头,这孩子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因为生病,逃过一劫,可未来是否还会有下一次,实在难以判断。
向老人拱了拱手,白衣男子冲小孩子笑了笑,匆匆往土地庙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