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霄点点头,大踏步走过来,哲阳在最前面,,他早就听梅灵儿说洛霄炼成了气诀,见洛霄来了,赶紧让大家让出一条路来。
洛霄也不推让,走到床边,江杳云也跟了过来,伸手就要探脉,梅灵儿拦住:“少耗费点真元吧,我刚刚探过了,他的脉象虚无,真气阻塞在玄玉关口,上脉下不行,寒热相冲,继而上头,才晕过去的。”江杳云点点头:“这般说来,我们找几个人,从外推动穆宫主的真元,辅助它退过寒热线。穆宫主也就醒过来了。”江杳云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看床上躺着的穆铮,深深为这位老人感到心痛,他或许当年是叱咤风云的天雪宫少宫主,天资极好,又肯吃苦,修真界中,也算得上一号人物,可就只是和弟弟共同爱上了一个女子,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缠绵病榻三十载,现在却有孤独终老的意味,江杳云心中极度不忍,勉力抑住泪水。
哲阳说:“还请梅师姑主持,咱们救师父为上啊!”梅灵儿双眉紧蹙:“虽然他修为受阻,可到底底子厚,体内的寒热相冲也甚是严重,若是引导不好,后果就很难说了。”哲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师姑,师侄拙口笨舌,不善言辞,也没有什么办法救得师父,只求师姑救救师父!”连连磕头。梅灵儿一挥手:“起来吧!”哲阳再磕不下去,双膝也飘飘然立起来,见梅灵儿满脸忧愁,不再言语,悄然立在一旁。
洛霄并起双指,在穆铮身上几处按压一下,又聚气探查了一下,开口对梅灵儿说:“穆宫主的寒热之气相冲的确厉害,就算杳云、你和阿夜、哲阳一起来助力相推,也很难说会对这股相冲之气造成什么影响,稍有不慎,走入岔道,恐怕穆宫主就此瘫痪,难以说话了。”哲阳面色紧张起来,却又看了一眼梅灵儿。梅灵儿仍旧皱着眉,哲阳不敢说话,只是期盼地看着洛霄。洛霄顿了顿,向梅灵儿和哲阳扫了一眼,若有所思,梅灵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向床上躺着的穆铮歪了一下头:“洛师兄,你来吧,我相信你。”洛霄神色凝重,目光放在床上的穆铮身上,江杳云隐隐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点什么,不由自主地看着洛霄,有些担心。洛霄一抬头,撞上梅灵儿和哲阳的目光:“我试试吧。”梅灵儿只点了下头,转身就要出去,哲阳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一言不发,起身跟着梅灵儿就出去了,其余在屋内伺候的弟子也并不言语,都随着他们离开了。江杳云上前来抱住洛霄:“我出去等你。”洛霄紧紧抱了她一下,放手任她走出门去。
听到江杳云关门时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洛霄闭上双眼,沉静下自己的内心。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但却很难确定结果,可是保守的方法危险性也并不低,洛霄睁开双眼,目光中都是坚定的光芒。
江杳云和梅灵儿等人在屋外几步远候着,江杳云很为洛霄捏一把汗,她靠在藤架上,双手抱臂,不肯看房门,扭过头去望藤蔓上的黄瓜。梅灵儿接二连三摘下几个,扔给江杳云、沈夜、哲阳等人。江杳云看也不看,只把黄瓜接过来在手里转来转去。沈夜拿着黄瓜,双眉紧皱。哲阳见黄瓜扔过来,伸手去接,却没接到,被哲阳的手一碰,偏转了方向,砸向另一个弟子,那个弟子手疾眼快,把黄瓜接在手里,走过来双手捧着献给哲阳。哲阳拿过黄瓜,瞥了一眼梅灵儿,又把黄瓜塞给那个弟子,挥挥手,那个弟子恭恭敬敬退了回去,立在原来的位置上仍旧捧着那根黄瓜。肖儿双手绞在一起,眼中的泪水滚来滚去,就只是没落下来,他勉强自己靠在一根柱子旁,尽量让身子不动,可是仍旧止不住的颤抖。屋外一片寂静,只有梅灵儿咬着手里的黄瓜,咔嚓咔嚓地响。远方星辰闪耀,菜园中只借得一缕屋中微光。夜色凝聚在屋前,江杳云看不清几个人的神情,只感觉哲阳尽力压抑自己的真元流动,梅灵儿表面上看并不在意,却一根又一根地狠狠咬黄瓜。
众人在屋前整整候了一夜,经历了一时的黑暗以后,东方微微有些亮光,屋内突然爆起一声沉闷的声响,继而又悄然无声。哲阳一个跨步迈到门口,又缓缓挪了回来。江杳云心中也是也一紧,赶紧放出灵识去探,却又归于平静。梅灵儿只顿了顿,又开始咬手中的黄瓜,地上的瓜蒂铺了一地。
天越来越亮,江杳云扭头看了一眼太阳,太阳已经悬在空中了,满园子的菜蔬都蒙了一层露水,江杳云感觉到昨夜的寒意被太阳升起来的暖和渐渐驱散了。垂下双手,听得一声“吱呀”,江杳云登时抬头望向门口,里面迈出洛霄,神色憔悴,但双目奕奕,阳光照在他脸上,笼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江杳云站着没动,梅灵儿一步一步走过去,目光没离开洛霄的眼睛,用轻得近乎于无的声音问:“成了?”洛霄轻轻一笑,让开屋门,梅灵儿跨步冲了进去,哲阳脚步踉跄,眼含泪花,嘴角上翘,双手扎挣着就往屋内冲,沈夜赶紧扶着他,一起进了屋中。其余弟子侍立门口,静静等候,每个人脸上都显出松了口气的舒心。肖儿年纪最小,熬了一夜,担忧惊惧,此时双腿瘫软,坐倒在地。
迎过来,江杳云为洛霄擦了擦脸:“这么久,累坏了吧。”洛霄捉住江杳云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这么没把握的事情,我到底是做成了。我只是觉得可以倒空我体内的气,以此作空来影响穆宫主体内的寒热相冲。”江杳云笑道:“但你并不知道会不会成,所以你没说,却被梅灵儿看透了。”洛霄笑着摇摇头:“梅姑娘是个机灵的女孩子,可我想,她不是因为我的迟疑而看出来的,她本就对气诀有些了解,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以气相引,事半功倍。穆宫主现在的病不仅控制住了,而且持续三月,可望痊愈。”语气之中,甚为自信。
倚偎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江杳云闭上双眼,他终于又变回那个骄傲自信不可一世的洛霄了,这才是他应该有的修为,应该有的傲气。
洛霄抚摸着江杳云的头发,深深感到怀中女子的感情浮动,心中感动,把下巴贴在江杳云头上,也要闭上双眼,只听得后面一声俏皮娇笑:“我哪里知道该怎么做,都是洛师兄援手,铮哥才有今日,大恩不言谢。”江杳云赶紧从洛霄怀中挣扎出来,洛霄也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