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迈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几步跪在洛霄面前:“天雪宫上上下下都对洛公子感激不尽!”洛霄知哲阳对穆铮感情颇深,定是又要磕头,赶紧弯腰扶他,触手之处,只觉一股浑然有力的内劲。哲阳一脸诚恳:“洛公子,您让哲阳磕了头吧,哲阳无可感谢,磕头不过是聊表感激之意而已。”洛霄松开手,哲阳磕了三个头,立起身来,向洛霄深深一躬:“还请洛公子继续施以援手!”洛霄摆摆手:“待穆宫主大好了,我再离开。”哲阳又要跪下,洛霄挡住:“我最受不了拘束,你这般多礼,我可是会半路跑掉!”哲阳愣在当场,进退无措,梅灵儿笑着走过来:“傻孩子,你这么多礼会把人吓跑的!”洛霄道:“不过穆宫主的伤时日太久,而且当初伤了根基,治愈以后修为也不容易进益,还是要多休养。”哲阳脸上闪过一丝惋惜的神情,随即消失,向洛霄道:“能得师父痊愈,就是天雪宫大幸。”梅灵儿向洛霄和江杳云说:“铮哥已经睡了,洛师兄忙了一晚上,也快回去休息一下吧。”洛霄应着,和江杳云一起离开。
接下来的两个月,洛霄每隔三天为穆铮用气作空,引导穆铮体内的寒热之气,缓缓化解起来。穆铮体内的寒热之气渐次化完,寒热相冲经洛霄这般引化,调和而成中性,穆铮的身体越来越好,众门下弟子对洛霄奉若神明,处处小心侍奉,,每见之下,礼数甚是繁杂。洛霄在天雪宫中有些不甚自在,却又不能扔下穆铮就走。梅灵儿看出他的苦恼,暗暗吩咐下去,当日洛霄再在天雪宫游走,便丝毫没有此感了,洛霄说与江杳云,两人都说定然是梅灵儿私下吩咐的缘故,更是赞叹梅灵儿的机敏。
时近八月中秋,月亮逐日圆起来,穆铮的病已经大好,洛霄说再有三次,就可尽数化了他体内的寒热之气,梅灵儿和哲阳都兴奋不已。洛霄也说与江杳云,两人打算待穆铮的病一好,就离开天雪宫。
十日以后,洛霄最后一次为穆铮疗伤,推门出来,脸上都是傲气的笑容:“穆宫主的寒热之气已经全清,只是盘桓日久,需要调养。”一众天雪宫弟子鱼贯而入,逐一向穆镜叩头,恭喜宫主的病痊愈。穆铮面色红润,也胖了些,不再是那般瘦弱,眼睛中的神采远胜当日初见,扶起居首的大弟子哲阳,只拍了拍他肩膀,冲着他点点头,哲阳眼中又泛起泪光,穆铮将脸一板:“阿阳,你是大弟子,该给下面的孩子们做个榜样,为师已经好了,又哭什么!”哲阳赶紧抹掉泪珠,垂手站着:“师父教训的是!”穆铮的语气又柔和起来:“这么多年,你也辛苦了,我的棋都上灰了,有空咱们爷俩儿杀两盘!”哲阳战战兢兢:“师父,弟子不会下棋啊!”穆铮把头一别:“诶,你来的时候还不会修真呢!”哲阳支支吾吾,半响才说:“请师父费心!”穆铮满意地拍拍他肩头,又逐一看过进得屋内的各个弟子,甚是欣慰。
“铮哥,洛公子说你体内的寒热之气虽然去了,但到底还是身子弱些,好好休息才是。”梅灵儿迈入门来。穆铮缓缓回到床上:“好,我好好休息!”地上的弟子纷纷向穆铮作别,出门去了,只留下两个侍候的小弟子。
忙了这么几个月,洛霄并不觉累,反而较前更有几分神采,江杳云笑着打趣他:“气诀竟不似真元,看你反而越用越精神了。”洛霄说:“确是如此,聚气之道与真元不同,真元若消耗得过了就难以恢复,甚至纵使恢复,也会留下什么不适,但气却不同,聚气之道,只有越来越娴熟通畅,就像和气的交流,用得越多,似乎越熟悉气的秉性,也就更得心应手了,断没有气用尽了的说法。”江杳云笑着抚上洛霄额头:“你这样真好。”洛霄与她对视而笑,满眼蜜意。
第二日上午,太阳正好,江杳云在屋里收拾东西,将天雪宫安排过来的应用之物整理得当,归于原位。洛霄来找她,神神秘秘地让她随自己来。江杳云笑道:“还是玩心不减。”跟着他来到一处,绕过一丛丛的花,眼前一片白雪,上面红梅绽放于虬枝之上,还有些些花瓣飘落在雪地上,红白相映,煞是好看。洛霄拉过江杳云的手,漫步在白雪之上,江杳云看着脚下踩出的脚印,几乎不敢相信。
江杳云忍不住俯身下去触碰白雪,触手之处,凉凉的,指尖上都是水迹,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点灰尘。抬头看枝头红梅,细细的蕊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花瓣也微微动着,江杳云捧着一个又一个的红梅花朵,情不自禁地在雪地上挥动双臂,跳起舞来,花瓣纷纷落下,江杳云舞动在红色的花瓣之中,从内而外都洋溢着喜悦。
江杳云平时常常只是穿件普通的衣服,去月袖宫认识南宫琇以后,南宫琇为她置办了很多衣物首饰,但江杳云都没肯收,随身穿的几件也在离开月袖宫的时候留下来了,现在身上的衣服都是随便在村镇小店里买的,常常是合身都很难做到,更不用说好看了。这次在天雪宫住得日久,梅灵儿亲自照顾她的生活,替她量身裁剪了很多衣服,四季尽足,裙袄鞋靴,钗环镯佩,应有尽有。天雪宫又素以华贵着称,梅灵儿又对衣着搭配有着较高的品位,她根据江杳云的风格,为江杳云搭配了很多适合的衣物配饰。
送得太多,江杳云往往推辞不受,梅灵儿便说,“洛师兄为宫主疗伤,是为天雪宫的上宾,你的衣物怎能不上心,若是连些东西都没有,待宫主病好,还不说我们没照顾好”。梅灵儿又俏皮机灵,说得江杳云不得不收下。
对此洛霄倒不以为意,认为天雪宫根本不在乎这些衣服饰品等身外之物,收与不收都随心,何况本来自己和江杳云的衣物就不多,有些衣服也不算什么,江杳云便也渐渐穿了出去。
这日江杳云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褙子,下面是白色的云锦长裙,头上只一条红色发带系住头发,松松地顺着头发垂下来,此时她在雪地上翩翩起舞,与这一派红梅傲雪之景颇为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