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霄想着,脚下却丝毫不慢,跟在江杳云侧后方。梅灵儿扶着沈夜,一同过来。月袖宫剩下的子弟由着一人带领,也跟了过去。
大家御风而行,还没绕过一座山,就看到那边升起一道五彩光华,另一边一道暗灰色的气雾散落在周围。江杳云见那五彩光华在空中煞是耀眼,双目紧紧盯着,足下丝毫不停,对洛霄说:“这是穆伯伯。”洛霄言语间有些担忧:“那暗灰色的气雾明明未呈败状,真元未衰,却散在空中,恐怕是要偷袭。”江杳云笑道:“就他,偷袭也斗不过穆伯伯。”
江杳云一脸志在必得的自信模样,洛霄也轻松了不少:“这么有自信?”江杳云笑而不答,梅灵儿接过话头:“洛师兄也见过穆宫主的,当年哥哥的修为可是比不过弟弟的。”洛霄赞叹着说:“天雪宫这对兄弟修为的确不同凡响,而且他们的修真之道和我们之前的都不太一样,反倒有几分揉入了运气之法的样子。”梅灵儿说:“本来天雪宫的修真,积聚真元和运气就是不同的派别,只是运气一派要求绝好的资质,否则很难修习,可是就算资质很好,随着修真的过程也会被淘汰,难臻佳境,渐渐的人丁便寥落了。后来上一辈宫主害怕运气一门失传,闭关了十年,把运气的法门与积聚真元的方法结合了起来,虽然仍然无法阻止运气一门的消失,但好歹也是保全了些,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略有疑惑,江杳云问:“可是似乎哲阳只有真元的积聚。”梅灵儿笑道:“运气对资质要求太高,就算是结合的,也要求很高,哲阳太过刚猛,难以习学,但他的师弟孟阳就学了一些,那个小猴子肖儿,他的修真就偏向运气一门。穆宫主虽然自己修为难以提高,但他的眼光俱在,因材施教。”
江杳云有些愣愣地想出了神,梅灵儿问:“云姐姐,在想什么?”江杳云笑笑:“我只是很奇怪,穆伯伯如此任性,随心而为,穆宫主却是和蔼可亲,把个天雪宫管理得井井有条。他们二人竟然是兄弟。”梅灵儿神色略略沉了一下,缓缓说道:“原来,镜哥也不是那么恣意妄为的,铮哥也是有些任性的,只不过那件事情一过,铮哥要担起天雪宫的担子,镜哥又漂泊在外,自然就改了些性情。”
江杳云一直听着,此时才说:“一个人成长成什么样的性格,和他所处的环境、经历的事情息息相关,只是心中有定,无论如何,都不会违背,穆家二位前辈所表现出来的似乎差异颇大,但他们所作所为,并没有偏离他们的本性,只不过向着最初性格中的某些部分发展扩大了而已。就如同穆宫主虽为宫主,但嬉笑言谈,丝毫没有宫主的架子,甚至可以算得上与大家同辈相交的模样了,从此便可看出他年轻时候一二了。而穆伯伯教我的样子,和穆宫主对他的弟子因材施教并无二致。”梅灵儿说:“铮哥虽然自己经事,多年不出天雪宫,但做了宫主以后,仍然过问三宫四府的事情。流云宫遭难,他派人去了天雪宫多次,照顾陌尘幽尘逸尘三兄妹,帮他们处理宫里的事务。以前,铮哥和镜哥都去过流云宫的,那时候流云宫前宫主还没有过世,见过那时候的陌尘,只是大概陌尘太小了,完全不记得。铮哥也说过,他很喜欢陌尘。以前也听幽尘说过,她父亲生前十分佩服铮哥。”沈夜道:“是何等俊朗人物,让这么多人都敬佩称赞,我实在向往得紧,渴求一见。”梅灵儿心中一动,沈夜几乎没有说自己佩服过什么人,此时想见穆静,大概是有江杳云之前告诉过他穆静在谷中事情的原因,笑道:“我们马上就要见到了。”
又行了一会儿,洛霄感觉到的地方就在山后,低声提醒大家小心以后,绕过了那座山。果然在一条大河旁边,宋明和一人对阵。
宋明衣衫破碎,狼狈不堪,嘴角还渗着血,但表情却甚是张狂,狞笑着盯着对方。对面是个老者,着一蓝布袍,外面罩着一件黑色夹衣,面容俊朗,负手而立,左边袖子也有几道烧出的口子,边缘还冒着烟。江杳云一见,心中若喜若悲,竟不知是何滋味,呆呆地愣在当场。
洛霄见江杳云模样,又感觉到这位老者的气息和穆宫主极其相似,便知此人就是江杳云说的“穆伯伯”,天雪宫主穆铮之弟,穆镜。洛霄不由得心中赞叹不已,自己自负才情,与这仙气卓然的老者相见,却有些自惭形秽,怪不得一众见过他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
细看眼前此景,洛霄便知定是穆镜刚才受了宋明的暗算,可即便如此,仍旧难以掩饰他从骨子中散发而出的桀骜不驯和不屑一切的狂傲。洛霄暗暗为之心折,感叹如此人物,竟然在棠香府白白错过,实在可惜,心中百般向往。再看江杳云时,不由得心中一紧。江杳云仍是呆呆看着,眼中滚下泪来,都没有抬手去擦,任由它在自己的淡绿色衣裙上划出一道深绿来。
从遇到方茵,直到现在,江杳云这一日一夜经历了太多,往事重回眼前,伤疤被揭。洛霄走上来,用气场拢住她,在她斜后方紧紧挨着她,轻轻让她倚靠在自己胸前。江杳云身子一颤,轻轻靠过来。洛霄心中感叹,江杳云有太多的经历,每一段都深透肺腑,她落入无名谷的时候,正是一生的低谷,就在那里遇到了穆镜这般俊朗人物,大概她能走出与刘成辨的那段感情阴影,也和这位穆镜有很大的关系。
洛霄突然很感激穆镜,又有深切的后怕,若是她没有遇到穆镜,以江杳云的性格,对这么多的事情心灰意冷,定然在谷中终老,就不会出来,自己就不会再遇到她。洛霄深深感谢这位初见面的穆镜起来,不免又向他望了几眼,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不是穆镜心念慧真师太又的确和江杳云年龄差距颇大,江杳云会不会和他走到一起?
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洛霄尽力调整自己的气息,不由苦笑想到,这些如果都不会出现,穆镜就是因为慧真师太才深居无名谷的,年龄的事情更不会有如果,自己怎么这般胡思乱想起来。低头看看怀里的江杳云,洛霄心中笑道,自己这辈子都会拴在她身上了,俯下头一下吻在江杳云脸上。江杳云一愣,侧过脸看了看洛霄,洛霄一脸暖笑,眸子雪亮:“有我呢。”江杳云低下眼前,也轻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