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缓缓扭过脸来,一脸阴冷,梅灵儿都吓了一跳,喃喃自语:“真姐今日怎么了?”沈夜强抬起头:“师太像是来复仇的。”梅灵儿从洛霄手中扶过沈夜,疑惑道:“真姐也该杀了宋明这畜生,当年若不是因为他,真姐早就和镜哥在一起了。可真姐的脸色……”沈夜问:“师太手里提的是谁?”梅灵儿一直望着慧真师太,没怎么注意她手里的人,听沈夜一问,仔细看看,说:“看不清楚,好像是个年纪不轻了的女人。”两人更疑惑了。梅灵儿也不敢开口与慧真说话,只望着慧真木雕一般的脸,往沈夜身旁又凑了凑。
挡住宋明逃跑之路的正是慧真师太。在江杳云的记忆里,慧真师太虽然并不常有笑容,但也一直都是一副平静的面容,修行多年的得道之人一般,无喜无怒,就算她赶去救出自己,也只是松了口气,微微有些笑意,至于发怒,那是从未有过,今日看慧真阴冷的模样,江杳云心中打了个突。
慧真师太一甩手,手中的人就被贯到地上。慧真顺着结界直落下来,宋明感到一股强大的拉力,让他落回下来,他想要挣扎,却丝毫没有反抗之力,任由那股力量把他带回到距离地面丈余的空中。
望着周围的一众人等愤怒的眼神,宋明自知今日生还无望。只听慧真师太开口,一股冷飕飕的气息刮过面庞,宋明打了个寒噤,慧真师太一字一顿地说:“宋明,你依仗你乾山势大压制我坤山便罢了,你向我师父逼婚害我出家也罢了,可是你竟然害死我师父!”字字句句泰山压顶一般传来,震得四周嗡嗡作响,山间回荡着“害死我师父”的回响。宋明面色微变,眼珠猛转,再看看慧真,结结巴巴地说:“翎真,哦,不,慧真师太,往事已成过往,我是希望你嫁给我哥哥,成为我的嫂嫂,但这件事也没成,而且过去三十年了,你刚才也说了嘛,就罢了。可你刚才说的话我就不明白了,我害死你师父?我怎么能害死玄清妙人呢?且不说我不可能去害死坤山山主,就是我的修为也远远赶不上妙人。师太是不是从哪里听到什么误会?误会说开了就好了嘛。”
宋明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仍旧看着环伺周围的人们,想要找个突破口逃跑,但看到周围那么多人都盯着自己,见自己往后退,都冷冷地看着自己,只觉心中打鼓,腿发软,颤抖着定住了步子。宋明从未如此狼狈,也从未如此没有希望,自己从小就是乾山的骄傲,师父常常以自己为荣,自己年纪轻轻就做了乾山的掌山大弟子,虽然一直没有接替山主的位子,但也一直都是乾山唯一的掌控者,实至名归。虽然这许多年也有风风雨雨坎坷不断,但从未有今日这般绝望,尤其是慧真师太,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宋明只感觉喘不上气来,当年自己为了让自己的哥哥娶翎真,的确是以自己乾山之力逼迫了坤山,后来翎真出家成为现在的慧真师太,自己的确恨得牙痒痒,至于玄清妙人的死,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又哪里有什么证据。
想到这里,又看到李德季和刘成辨也站在众人之中,宋明的心也定了一定。自己到底是六院双山乾山的掌山大弟子,李德季德高望重,慧真早已游荡在外,不能算六院双山的人,她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杀害了玄清妙人,自己就有一线生的希望,至于穆镜,也只能碰碰运气了,最好是拉李德季和刘成辨到一条船上。刘成辨那小子,与自己来往甚密,自己言语敲击他几句,不愁他不为自己所用,就算以后有什么分歧,此时他定然能帮自己,这样一来,自己脱险的可能性就大得多了。至于李德季,一直都一句话也没说,也没上前帮忙,一定是因为三十年前那件事。那件事老一辈皆知,李德季当年甚不满于乾山所为,频频阻拦,自己多次解释方掩饰过去,可难保李德季心里没有疙瘩,这些年相安无事,也不过是因为坤山并没有什么不满,可一旦重提此事,李德季很难帮助自己,可到底自己是乾山掌山大弟子,李德季估计几分师父的颜面,也不会让自己死在穆静手里,只要慧真指证自己杀害玄清妙人一事没有定论,自己就还有活路。
这般想了一想,心中安定下来,宋明直了直腰杆,咳嗽了一声,向慧真师太说:“师太,师太遁入空门,非我凡俗之中碌碌人等,往事早已成云烟。当年玄清妙人的过世,小子闻之也甚是遗憾,还曾亲往吊唁,玄清妙人是坤山山主,实至名归,一朝殒身,我六院双山之人莫不叹息。但师太今日何以突然说玄清妙人是被人害死的,还和小子有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恐怕是凶手故意误导师太。兹事体大,小子实在不敢应承,现在李师伯和刘师弟也都在场,师太不妨拿出证据,小子定当配合,如果玄清妙人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小子定然协助师太早日抓到杀害玄清妙人的凶手,不仅是小子,六院双山任何一人都不会视而不见。”这番话说完,宋明又感到几分在乾山做掌山大弟子的气势,说到后面,更是昂首挺胸,振振有词了,最后还将李德季和刘成辨拉了进来。
江杳云听得慧真师太说这番话,立时便明了她今日来此为何这般模样,也不由得为她暗暗痛心。这么多年过去了,慧真师太恐怕才得知自己的师父是被人所害,可是正如宋明所说,时日久远,若是有证据,当年就能寻到蛛丝马迹,现在再去找证据,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玄清妙人是在坤山过世的,坤山人众颇多,气息变化复杂,就是洛霄也很难在这么多年以后在那里有什么收获,更不用说还有什么其他的证据。江杳云的担心直接浮在脸上。洛霄早已看见,低声说道:“慧真师太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此事,这般确凿地拦下宋明。你看她甩下的那个人,修习的真元所散发出来的基本气息和师太很像,修为也不很弱,看年龄比师太还年长,应该是坤山的老一辈,说不定玄清妙人的死和这个人也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