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六院双山公开招收弟子的日子又近了,不仅修真界已有不低修为的修真人,就是许多年幼的孩子都被父母带着,送上山来,希望从小打下基础,步入修真之路。各院的招收仪式均在蒲泽院举行,每次为期一个月,但前后加起来,足能花两三个月的时间。每到此时,众位院主和坤山山主都会提前一个月住进蒲泽院,以准备招收事宜以及观察各路新人的情况——那些想要进入六院双山的人们都会早早来到蒲泽院山下,届时山下人满为患。原来山村之中就没有什么客栈,只是借住民居,后来人越来越多,六院双山商议在山下征用闲地来建房起舍,用作临时歇脚之地,山下的村民纷纷来帮忙,却都分毫不取。施庆同屡次派人送下银钱、米面等物,他们都不肯收,连施庆同亲自下山来,村民们都推拒,反而每次招收弟子之时,都会自动上山来帮忙。
到了日子,六院双山招收弟子仪式正式开始。蒲泽院院门前人众熙熙攘攘,却都排队而来,并无争执。院中设八桌,七个有人,有一个空着。这是报名登记的地方。各院院主和山主在后庭设位,逐一查看来人的资质和潜力。
蒲泽院的桌前,石顺忙个不了,初登记之时,就要了解报名者的状态。
很多报名者都在此处待了一个多月,还有好些是去年来过了的。前堂好近,后院难见,很多人都在石顺这里被劝了回去,只有少数人近了内院。人群中不乏议论之声,但俱是低声悄言。不久,后院也挤满了人。被院主山主选中的,会住进蒲泽院,一月以后,随各院院主山主回去。
一天忙尽,施庆同亲自带领几个弟子提着灯笼巡视院中,低声嘱咐:“一定要小心安排,千万别出什么问题,晚上用的火烛等物,都要经心。”身后弟子低声答应。乐栖心扯着一件外衣匆匆赶来:“虽然春末,山上夜中也寒凉些,每年此时事情太多,你要小心身体。”施庆同接过衣服拿在手里,向着乐栖心一笑。
屋中传来声音:“诶,问你个事情,你可别说出去。”
“什么事?”答话的声音明显带着好奇。
“我听说施院主和乐院副是师兄妹,自幼就在蒲泽院,感情又极好,他们怎么不结婚呢?莫不是修真之人,不能结婚?”
“嘘——这种事情可别乱说,修真的人耳聪目明,被听到了你还想不想进蒲泽院了!我听说啊,是二十年前发生了一件轰动修真界的大事,所以他们不能结婚……”
只听到此处,施庆同的手一抖,衣服落在地上,屋中登时住了声,推门出来的两个人认出外面的施庆同和乐栖心,愈发惶恐无极,连声认错,面色愧疚。
远山早隐没在夜色之中,施庆同望向后山的方向,半响方说:“你们住在这里,就是六院双山的弟子,自然要知道规矩。有一条是务必要牢记在心的:既为修真之人,无论修为强弱,要以天下为己任。另外,六院双山有两条禁令一定要严守:一是六院双山门下不准有情,二是,”施庆同打了个磕绊,“未经允许,任何人不许踏入后山一步。”
未待二人回话,施庆同迈步离去,乐栖心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施庆同轻声说:“时间真快,转眼二十年……”乐栖心拢了拢已有些花白的头发:“二十年一梦,梦醒繁华,又剩谁人……”
夜风清凉,蝉鸣隐约,夏冬交替,命运和时光在流沙般游走,不变的,就只有后山埋入土中的镇界鼎边缘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