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上住着的日子很简单,说不上快乐,也说不上不快乐,我像是一个游魂,每天不是在小厨房打转,就是在房里闷坐,只有极偶尔的时候,夕亚在日落前回来,可以带我去后面的山坡坐一会儿,看夕阳隐没。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
我记得答应了他师父的枣泥糕,但其实我并不会做。我在小厨房里琢磨了好几天,浪费了好些面粉和红枣,才终于做出一碟看起来还不错的枣泥糕。夕亚闯进来,抓起就吃,一边吃一边称赞,说我的手艺愈发好了。
等他吃上最后一块,我才告诉他,那不是给他做的。他微微一怔,随即把那块吞在口中,说,“不是给我做的,还能给谁?”
“你师父。”
我至今都记得他惊讶得发愣的眼神,看着那空空的碟子,满脸都是懊悔的神情,“啊……哦……对哦……”
“没关系,我这就再做一些,你吃着如何?”
他连连点头,说如此就好。
我趴在地上重新引火,一双大手接过我手中的打火石,利落地打出火星,点燃了稻草。
炉膛里的火越烧越旺,我扭回头去,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脸上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歉疚,“我给你当学徒。”
往常的这个时候,他都要去门下修真的。但这一天,他再也没有离去,跟我在厨房忙前忙后,重新做出一锅枣泥糕来。等待枣泥糕树蒸熟的时候,我们并排坐在一段木头上——因为我一直打不着火,那是我引火的时候临时休息的所在。
火光映照着他的双颊,红彤彤地,比夕阳下的更加炽热。我想,我的脸,大概也和他一样。
枣泥糕放在食盒里拿去送给他的师父,老人家正在给他两个师兄讲着什么,其中一个我认识,就是那天迎接我们的李师兄。老人家看我们过来,显然很高兴,事情也不讲了,招呼我们坐下来一起吃。
夕亚期期艾艾,“我……师父……我就不吃了……刚才她做的一碟,被我……被我……不知道给吃光了……这一碟我可不敢吃了……”
“哈哈哈哈……”老人家哈哈大笑,拿起一块送进口中,闭眼品了品,微微点头,“嗯,好吃,丫头,你没吃吧,过来一起吃。”
“我……我吃了的,出锅的时候尝了一口,味道还可以,才敢送来给师父吃。”
侍立在老人家身后的李师兄眨了两下眼睛,轻轻摇头,我知道他不是眼睛不舒服,这叫“使眼色”,是在不能说话的情况下对人示意的方式,可我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夕亚跨前一步,“师父,阿狐没做过枣泥糕,做了几次都失败了,这次也不知道成不成功,得尝尝,味道好才能拿过来孝敬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