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难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地望着草屋里正中央烧着取暖的干柴。半天也不说话,也不出声,跟丢了魂魄一样。
李镜缘端过来了一杯热茶,想让正难喝一口,正难似乎没有看见她一样,也没有理会她。李镜缘摇了摇头,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她道:“我见你僧衣有些旧了,就像下山找铺子买点针线布料给你做一件新的僧衣,没想到居然碰到了宋义他们,哎。还是又多亏了您,大师。”
她看着正难,目光渐渐变得柔情了起来,只觉得眼前这位真正帮助自己,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男子内心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心情与情怀,这种心情是自己从来没有过的。
渐渐地,她把自己的身子靠的离正难很近,细声细语地说道:“正难大师,感谢你替我爹娘报了血海深仇,相信我爹娘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地合眼了。”
正难感觉李镜缘的身体靠了过来,她身上少女独有的体香与温度使得自己身体不住的颤抖。他往另一边靠了靠,耳听李镜缘说的话叹了口气,道:“我真的杀了那个宋义了吗?”
“是,他死了。”
“我......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居然会破了少林寺的戒规,真的杀了人。”
“大师,您也不用过多的自责,那个宋义宋无赖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您今天杀了他,就拯救了好多的良家百姓,那宋义平时欺男霸女不计其数,十里八村的老实人几乎都受过他的迫害。正难大师,佛说众生平等,凡人蝼蚁都是平等的,但是这宋义不是人啊,他是恶鬼转世。你亲手杀了他,是普度众人。您千万别过分的自责呀,您这不是杀生,这是为民除害。”
李镜缘见正难听完她说的话后点了点头,看来自己说的有点效果了,她接着说道:“我虽然是农家的女子,但是也知道一点道理,佛经上说佛祖在成佛之前看见鹰追着鸽子,要吃它的肉,佛祖心善,不忍心鸽子被杀,便把它藏在怀里。鹰找到佛祖,说如果不把鸽子给它吃的话它也要饿死。横竖都要去一条命。佛祖最后说他既不愿意看到鸽子被杀死,也不愿意看到鹰饿死,只得牺牲自己,从身上割下来了与那鸽子等重量的肉来,最后终于称肉的天平和鸽子的重量持平,佛祖也终于成为了真佛。大师,您今日的举动和佛祖也是无异的,你为了和我一样那些饱受恶霸的欺辱的百姓,甘愿破掉戒律杀了恶霸,您的慈悲之心,真是叫人钦佩。”
正难听后道:“佛祖,可以为了救鸽子而自己割自己的肉,而我却为了救你不惜杀掉了宋义。我怎么能成佛呢。”
李镜缘道:“你们脑筋实在太死了,我刚才都说了,鹰如果不吃这只鸽子的话就要吃另外的鸽子,不吃就会饿死,这是没法改变的,而那宋无赖,我不嫁给他的话他也不会死,他也大可以娶一位女子白头到老,安分守己。但是他却要偏偏仗势欺人,视人命如草芥,他如果不死,不知道有多少好人能被他侮辱,被他杀掉。难道正难大师,你忍心看到那些好人白白的死去吗?”
“当然......当然不忍心了。”
“对呀,您牺牲了小我,完成了大我。功德无量啊。”
“可是,就算是极恶之人,我也应该靠自己的佛法与行为感化他,度化他。可是我没有,却直接了结了他本可以向善的心灵,结束了他的性命。”
李镜缘心道:“哎,僧人确实不好与他讲这些道理,他们自己一套理论已经根深蒂固了。认准了的事情,不是别人几句话就能说动的。”
“那正难大师,你之后怎么打算的?”李镜缘只得岔开话题,问道。
“我......我也不清楚,明天我就找方丈认错,破了杀戒的话会被直接逐出少林寺的。哎,但是也没有办法,在拜托方丈找人叫来官府,叫苦主①来把宋义的尸首带回去,我再去衙门口投案自首,一命抵一命吧。”
“不行,您是高僧,怎么能够给这种恶人偿命!”李镜缘大急道,“大师,我不许你去,不许你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