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梦中追过去问:你是为了谁?拔光玫瑰一身的尖刺?是我?是蓝家蔚?还是……别的别的谁?
他却笑笑不回答,一个人冲进花海里。她闻到鲜花诱人的甜香,远方传来飘渺的音乐……
看把你馋得……饿了吧!
她恍一张眼,便如一幅画境入梦。
他托着白色的盘子,草莓蛋糕上奶油像丝一样滑,他凝着眼睛笑,手沾奶油画向她的脸:起床啊……懒虫。
是的,她是条懒虫,很懒很懒的寄生虫。
懒得舍不得离开,懒得不敢去改变。懒得只想在他的怀里,累了就睡,饿了就吃……
你还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他在打她的屁股,把她搂过来用手围着量了量腰:你看,只发脾气两天,人就瘦了一圈。
你不是喜欢那些瘦到吓死人的魔鬼身材吗?
他很认真地:张心越,我只喜欢你的身材。
从前的?
从前的,现在的,以后的……
哦,很内涵的甜言蜜语。他咬她的唇瓣,微叹气:张心越,你对我,要有信心一点。
我对他,是不是太没信心了一点?张心越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
近来,唐咏诗时时都对她唠叨男女的相处之道。洋洋洒洒的一大通,不外乎就是些互相信任、互相忍耐、互相扶持之类的老掉牙的废话。
她左耳听了右耳出,根本就没当一回事。这几天,她像被人放在干锅子里慢火烤煎,才晓得,这些废话除了废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难。
说总比做来得容易。
陈昆:我说张心越,你老爸是不是很有钱,你是真公主假落难啊?
张心越讶然:怎么说?
哼,我想不出,你一个普通大学生,我们酒店给你这个职位、报酬,你却不动心?要不是本身就有钱,就是……陈昆倾身靠近一点,斜斜的瞄她:要不就是后面有金主照顾?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张心越把头摇得像拔浪鼓。她没有说谎,也许很快,她背后的金主就会断粮了。
以陈孝言的脾气,她这般与他硬扛下去,可能不出一月,他就会把自己扫地出门的。
突然就感觉自己很凄凉,很悲伤的陪着陈昆,去和骆欣怡交接合作事宜。
骆欣怡自从上周的亚洲论坛成功举办之后,正是春风得意喜洋洋的时候。见到张心越这个大恩人,更是亲热的过来把她往大堂里拉。
心越,大堂的装修已经有10年。虽然装饰还很新潮,但是毕竟,日子长了。我想把这大堂再装装。
张心越应付着:嗯,赚了钱当然应该装修一下。但是,到时候,动工又动土,会有一段时间挺影响生意的。
唉哟,你和我想一块儿去了。我就想,要在这原来的设计上,减点什么,然后再添点什么,可能也会有意料之外的效果。
骆总真是有眼光,可惜,心越在这方面是个外行,不敢提意见。
骆欣怡与她站在大堂前面的山水石前,轻笑道:你是谦让。如今,陈总经理把你当亲信,很信任你,我看得出来……嗯,对了,你是不是有点喜欢他?
骆总,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张心越冷冷的望着骆欣怡,非常不满意被她捉住的手,这只手,已经有23年不曾拥有过母亲的温暖了。既然从前不需要,现在她也不渴求。
她把手冷冷的抽出来,骆欣怡明显发现了她的不快,很慎重的道歉道:我刚才这样说,实在是冒犯。但我必须问清楚,倘若你喜欢陈昆,那我骆欣怡是绝对不会再打主意的。
啊?张心越差点惊呼出声。
妈啊,我的妈啊,你居然想打陈昆的主意?虽然说:被老头子包养多年的小蜜,通常都会偷食一个小白脸。但是,你这样公开、公正的把企图心说出来,实在太……
无语了。她摇着手掌扇风。
骆欣怡非常正式的拉她的手,语重深长:心越,自从上次,我就把你当成亲人一般。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姐姐,小巧和陈昆的事儿,还是要拜托你,帮得就帮!
大堂旁的吊灯感觉晃晃的,像要从头顶直掉下来。张心越用手抱了抱头,心里五湖四海,全都泡着热汤。
妈啊,你要我把你当姐姐?还得做你女儿的媒人?
我的亲妈,你实在过份了一点!
根据与骆欣怡的约定,她今晚要千方百计的把陈昆单独约出来。
张心越抱着死了都要约的态度,郑重其事的对陈昆说:陈总,我查过了,你下午5点后,没会开,也不用加班。也没有约会任何佳人。所以,你6点后,绝对绝对有空。
陈昆抬头,顺便抬了抬他的眼镜,点头努了努嘴:调查得这么清楚?想泡我?
泡是必须的,但我觉得还是先要吃个饭,了解了解。
陈昆扯过西装披上,扯她的衣袖子:我觉得直接推倒就行了。
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人家还小,你要好好保护祖国的幼苗。
他在前头开路,嘴里嘟嘟嚷嚷的:都盛放了不知多少回了,还幼苗?
心花儿差点就盛放的陈昆坐下来时,开始哭笑不得。等到张心越借口要肚痛,要回家吃整肠丸的时候,他就真的想哭。
他的手在桌子底下扯住张心越的衣袖子,眼神凶狠的瞪她。张心越捂着肚子半坐下:陈总,我肚疼,真的疼……
他咬着牙根在她的耳边道:你敢走?我今晚就把这幼苗摧残了。
她叹气:欢迎摧残。
哼,我找别人帮忙摧残。
张心越心中纳喊:这关我什么事啊?
虽然陈昆找人帮忙摧残祖国幼苗这事未必做得出,但她这个时候要真是跑掉,陈昆和小巧的将来就不容乐观。很容易产生逆反情绪的。
谢雪巧眼见陈昆和张心越眉来眼去,心里感觉极不好受。碰了两下杯子,张心越抬起头来,对着谢雪巧轻轻的笑道:我说小巧啊,你这样对阿姨不太礼貌啊。
阿姨?陈昆忍不住想笑。
嗯,骆欣怡要认我做妹妹,小巧自然就得叫我做阿姨。
呵呵,骆欣怡唤你做妹妹,她唤刘馨做姐姐,难不成你们要组成姐妹三人行,齐齐……他的眼极贱的瞄了瞄谢雪巧。
张心越嫩嫩的脸瞬间红了一圈,眼睛绝情的飘向窗外。
陈昆,你虽然是我老板,虽然我骗你来约会很不应该,但你居然把我放到谢青富三奶的位置上来奚落?
张心越气闷闷的抬头,却见谢雪巧盈盈笑着为她倒了一杯茶:心越姐姐,你别听我妈胡说八道。她的年纪足可以当你妈妈了,应该是我叫你姐姐才对。她倒茶的手葱白如雪,帮陈昆把茶杯倒满:昆哥哥,妈妈耍点小手段,让我和你约会。我也很无奈,但我这为人子女的,也得顾念她的好意,心存感激的。
她嘟嘴:我就说,像我这种小女孩,昆哥哥一定不会喜欢的。
谢雪巧微嗔带笑,却又令人爱怜的嘟嘴皱眉。那一双大眼睛敛着一丝轻盈的光,极白极滑的雪肤映着天然的红晕。
张心越望了眼陈昆意乱情迷的眼,心底不由慨叹:这个谢雪巧,不够20岁的年纪,眉目间的风情却已足够浓郁芬芳。假以时日,必是又一个骆欣怡。
陈昆已经开始深深的自责,明显觉得刚才的直白实在是唐突佳人。晚饭时,面对不断添茶递水的乖巧的谢雪巧总是笑得春花般灿烂。
昆哥哥,你真聪明。
昆哥哥,你那时候怎么想到的?
昆哥哥,你太棒了。
……
张心越被谢雪巧每隔30秒便要呼唤一次的昆哥哥弄到胃内反酸。心中很敏感的意识到,谢雪巧也算是她的半个妹妹。为什么她张心越就不曾遗传到骆欣怡那让冰霜化雨的亲切和娇0媚十足的顺从呢?
如果她曾经有骆欣怡母女万分之一的乖巧,她和陈孝言也不用闹得像猫和老鼠。她实实在在的捂着胸口作濒死状:昆哥哥,你就饶了我吧!我要回家……我肚痛。
陈昆动容的像打了个冷颤:你叫我……昆哥哥?
张心越怒发冲冠,谢雪巧叫了你几百声昆哥哥,你都能坦然自若,我叫一次,又怎么了?怎么了?
难道我不能叫?就只有她能叫?
她瞪着他:昆哥哥,昆哥哥,昆哥哥……
他甜得像麦芽糖一样的回她:哎……越妹妹……
……
张心越直直的坐了很久,谢雪巧那善解人意的眼色泛起亮亮的刀片样的轮廓,她直觉身边突然迸发的,冰封雪地一样的寒冷气场并不像是谢雪巧这娇小人儿能发出来的……懵懂的抬头,望见那灰蓝色的衬衣,紫色格子领带装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