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妜无言的盯着她瞧了半晌,转过头去看别处。她倒是都自己认了,也丝毫不供出别人来。
她想,最多能原谅她一次。
“你叫人换的大碗吧。”
清风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嘱咐远处的春华取了个寸大的碗。
元妜将几壶酒全全倒在碗里,分几次饮尽了。
装醉,是个技术活,喝了那大碗的米酒,只觉得甘甜可口。如今已经不是那小娃娃时候,怎会喝熏醉。但原谅,也要有过渡台阶,这便全靠演技了。
她喝得微醺,清风照顾她,她便顺道谅解,这是大概走向。
却不料清风也拎起酒壶来,喝了大两罐,直看得元妜目瞪口呆,清风向来不胜酒力,是会真醉的。
元妜张了张嘴,静静地看着清风喝了第三壶,心中默想着:大概,该不行了吧。
这酒才下肚子没多久,清风身子便软了,绵绵道手也不能直直的抬起来。她斜眼,迷离的看着元妜。
清风有气无力的,微微笑着,道:“下次我再要骗你,你就啃了我的骨头,怎样。”她倒是先下手为强。
元妜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这份心思惊人的相似。
“罢了,我又不是财狼虎豹,不吃人血肉。”
清风俯在桌子上,侧头看着元妜,轻轻的道:“你不气了?”
“气,还气着呢,暂时可以跟你说话了,并且仅此一次啊。”
清风咧嘴笑了笑。
“肉团子呢?”
“他在书房,母亲近日管得紧,这会儿做不出诗,在房里发愁呢。”
元妜取出方才带的梨花酥,拿了块喂到清风嘴里。
“这梨花酥,可是苏府仅有的,你尝尝。”
清风吧唧的吞了糕点,柔柔的坐起身来,瘪瘪嘴,道:“你家厨子手艺真好,你这酥是给子叶的吧。”
“……”
“自然是给你俩的。”
清风一副生无可念的模样,懒懒的道:“唉,我可是自知得很,哪日带新奇的点心来,我不是顺带上的?”
元妜粲然一笑,道:“逗小孩的玩意,你不是一向不屑嘛。”
清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去洗了把脸,喝了醒神躺,四肢协调多了,眼中也一片清明。
“带你去瞧那小子,他真是好福气,还被人惦记着。”
不多时,两人到了书房里,肉团子皱着眉头,还在冥思苦想。
“团子,师傅让你做什么诗?”
子叶低头红着小脸,目光闪躲,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师傅说随意。”可他硬是一句也挤不出来。
肉团子,长得虎头虎脑,爱打架,擅长也是打架。
琴棋书画那些文雅的学问,需要坐着静下心来的玩意,一样都不成。
“团子,你要好好学,做好学问会更叫人喜欢些。”
“阿妜喜欢有学问的人?阿妜也会做诗吗?”
他扬着小脸,抬头望着元妜,眼中有些担忧,他可是都学不好。
清风浅笑道:“对啊,阿妜学问极好,并且最喜欢有儒雅学问的人了,所以子叶要认真听师傅的话才是。”
小孩咬了咬嘴唇,提起笔,却依旧顿在白纸上方,他是真的无法用委婉的文字抒情。
半晌,孩子侧脸看着元妜:“阿妜你写几句瞧瞧。”
元妜愣愣了片刻,她的学问真的蹩脚啊。
团子自顾自的把笔交到元妜手中,清风见她峨眉紧蹙,便在她耳边轻轻地笑道:“不碍事,你就随便写两句,他分不得好坏。”
元妜瞧瞧团子纯真无邪眼睛,心一横,提笔落字。
年少未知事,捣弄梨花忙。
妇人呼不得,夜归已三央。
《童幼》二字写完,她抬头看看窗外的片片纷飞的雪白花瓣,这是写实的自己没错了。
元妜长长的舒了口气,虽然她以为很一般,但好在,团子也没什么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