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总是叫人满怀憧憬,可是它毕竟徘徊在黑暗中。不免带着一股浓浓的凄凉,看着心中的人儿倒在自己面前,女人泪如雨下,她忽然觉地自己许是做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柳无牙问询赶来,疾步跨入屋内,也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前一秒还精气神健存的男儿郎,怎地说倒就倒下了。而且,这李孝忠到底是李志的儿子,贺玉太尉最疼爱的外孙,要是真的在自己府中出点事情,他如何承受得起那二人的滔天怒火。
自己的这身官袍是拜贺太尉所赐,自然也知道,倘若真的得罪了贺太尉,头上这顶乌纱帽也就算是彻底带到头了。
“快去找郎中,给我把全秦州城最好的郎中火速找来。快去……,快给我去找。”柳无牙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低沉的呵斥道。
“爹爹,李大哥这是怎么啦?你一定要救救他,我不能让他有事。爹爹,你一定要救救他。”柳卿面上的妆容也被哭花了,顾不得胭脂褪色,急声望向自己的父亲。而她的纤手却是抓着李孝忠的右手腕,她自己是知道的,李孝忠的脉象已经越来越虚弱,随时都可能停掉,让得她手中的力道不由得放松了一点,生怕用力将仅存的一丝脉象也给按没了。
柳无牙苍老的面孔上也满是焦灼,无奈的望了望女儿,柔声讲到:“他是修道之人,身体素质本就不是常人能比的,定然不会有事,你不要伤心过度,伤了自己的身子。”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并没有半点底子。
宾客在前堂庭院里就坐,并不知后院发生了什么,饶是李孝清,柳府也没有派人相告。
只是这新婚大喜的时日,这新郎官本来应该露面敬酒的,可如今已经过了三炷香的时间,却迟迟未到,就连这柳府的正主柳刺史也不见踪影。
李孝清与燕淑对视一眼,心里油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吃了两盏酒,起身离了坐位。问了府中的仆人:“这新郎官和柳大人现在还不到,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那仆人自然是不知道后院发生的事,眼下被问,不知该如何作答,他到底是个奴仆,老爷如今不在,他下意识搪塞道:“公子再稍等等,想必老爷在与新郎官谈什么事,所以晚了些,若是公子有什么急事,且待我吩咐人到后院去请老爷和姑爷。”
“既然是有要事,倒不必亲自劳烦大人了,我且在等候片许。”
李孝清借着仆人的话头,似做无意的笑了笑,随后借用上茅房的功夫,偷偷隐在黑暗中摸到了后院。只见五六个郎中从柳府后门被偷偷接进了新房中。
而就在那间屋子门外守着俩婢女,面色紧张的审视着进出的人,不敢漏过半个人的模样,似乎屋内有什么大事发生。看来来往往的郎中出没,难道是有人突然暴病?
看着那些个郎中,李孝清心头一动,翻身出了院墙。
秦州城内,五六个小厮四处找寻郎中,那些个有名的郎中,不是歇下了就是外出了,寻了许久也只是找了些上不得台面的郎中充数应急。眼下,有个小厮正套着袖口哆哆嗦嗦的在街头上疾步寻视着门楼,面色焦急。
忽然,一个披着青灰色长褂,手持妙手回春的捻须老游医路过街头,正巧与那小厮撞见。那小厮望见那医者面生,上前询问:“你是哪儿来的郎中?我怎么在这秦州城中从未见过你。”
“哈哈哈,世间之人何止千万,你还能全认得熟?我是从外乡来的,不常在此居住,面生是正常的。”那老郎中哈哈大笑几声,谈吐间有着缥缈之意。
小厮今夜寻郎中寻得紧,而眼下正好见得这么个郎中,心里自然是欢喜不已,简单询问了一番,又觉得眼前之人定然有些本事,当即恭声请他到柳府坐诊。
“柳府中病着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大概的计算。”郎中拄着杖,随行之际,笑面问小厮。
“是个年轻人男子,大概二十六七岁的年级,多的话,我与你不能讲,得到了地方,由老先生亲自去看。”
郎中脚步突然顿了顿,心中大为惊骇,按下心头的惊疑,赶忙跟紧了小厮的步子,绕进了柳府后门。
刚入了后院,便看到有三三两两的郎中挎着药箱走了出来,观其面色,定是没有救命的法子,看来这屋里头的人患的不是一般的病症。
“老先生请随我来。”小厮做出请的手势,邀他入了屋门。
柳无牙面色泛白,在屏风后来回踱着步子,看又一个郎中诊罢,赶忙上前厉声发问:“可有诊出病因?有没有救治的法子?”接连问了两句,看着郎中低下去的头,心顿时往下一沉,双目神色黯淡了些。扬手叫他退下。
“唉……,老爷,我尽力了。”那郎中低低的念了一句,赶忙逃出了房门。
这些人在来的时候便下了令,对今夜在府中所看到的事情不准透露出一个字,若是外头散了消息出去,寻到散播的人,定要了他的命。柳无牙的名头,整个秦州城谁人不知,没人敢惹到他,这些个郎中面色紧张,暗恨自己不该来此,还平白给自己惹了麻烦。
小厮从街头带来的这位老郎中是最后一个了,待前头的郎中一一断过,他很快被请到了屏风后头。
屏风后,柳卿将心爱的人抱在怀里,卧坐在床榻上,那男子便是至今未醒的李孝忠。柳卿双目含情,望了一眼郎中,没有多话,只是盯着怀里的人儿,痴情不已。
老郎中掐着李孝忠的脉象,面色微微变换,唇须微挑动,暗自渡了一道青色的灵力,顺着指尖流入了李孝忠的脉络中。
“小姐,你且将公子的衣衫褪去,并将他扶正,我接下来要为他施针。”
柳卿听到郎中要施救,顿时眼中精光大放,急忙照做。老郎中从布袋里取出一只针袋,展开来,取了一根三寸银针,暗自凝了一滴灵力附在针尖上,朝着李孝忠后背连下七针,随后将他身子转过,在颈部定了一针。
老郎中面色不急,却是紧迫,双目一扎不扎的盯着李孝忠的脸色,手中针关轻轻捻动,旋即猛地拔出。旋即看到李孝忠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剧烈喘息了几口气,咳出几口血痰。
七根银针拔下后,其中三根针尖被染成了黑色。老郎中映着烛光仔细瞧了半饷,才瞅见。
“这是中毒?”
柳卿看拔出的针尖有的变了黑色,惊声问道。
那三枚银针所显露的样子确实是中毒的迹象,可是老郎中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这并不是中毒,而是他体内的灵力紊乱,带动了他体内的暗伤,致使灵力逆转所致。”
柳卿并不懂修真之事,对老郎中口中的灵力半点不通,当即讲道:“老先生可有办法救他?”
老郎中捋了捋山羊须,抬眸望了她一眼,微微想了片刻,反问道:“若是要你割一钱阴肉做药引,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