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是不贪权恋势,你不过是把所有女儿都嫁给皇子罢了。”
“你!”她一语中的,一下子就像戳中了裴哲山的脊梁骨,让他差点从座椅上跳起来。
“呵呵!爹,你别激动,我知道二妹和四妹的婚事不是你的主张,是睿和王和雍顺王主动上门求娶的,你只是推拒不了罢了。”裴映宁一边笑言一边抬手邀他,“爹,快尝尝这茶,这可是皇上特赐给我们母妃的,后宫仅此一份哦。母妃舍不得用,见我喜欢,都给我和王爷了。”
裴哲山收起恼意,看了一眼茶盏,盏中碧水清澈,香气似果味儿又是花香,诱人又独特。
他端起茶盏,认真的品了一口,只觉一股热气顺着喉咙直下,然后在肚腑内蔓延,不但让人觉得体内多了一股暖意,似乎连近日来的疲惫都缓减了不少。
他忍不住再尝了一口,越喝越欢喜,还脱口赞道,“真是好茶啊!”
裴映宁微微扬眉,“那可不,我们母妃都舍不得喝呢!”
看着她脸上洋溢出来的得意和骄傲,裴哲山不自然地敛下双目。
他如何能听不出这大女儿的意思,还不就是在指责他这个亲生父亲不如人……
“那个……宁儿,听说前几日你二娘去找过你,还惹了你不快。为父也是后来才得知,你二娘实在冲动,为父当日便狠狠地训斥了她。你放心,以后为父一定看管好她,绝不让她再去找你麻烦。”
“爹有心了。”裴映宁微笑着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也能理解二娘的心情,毕竟二妹大婚在即,她想二妹早日痊愈也是应该的。当时睿和王也在场,当着睿和王的面我也同二娘把话说开了,白寒并非徒有虚名,更不是为了你们那点银子,他只是临时去了靖阳,为那里的百姓消灾解难,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回京的。”
“爹明白,像白神医那种世外高人,区区数万两银子如何能入他的眼?他心系苍生百姓,属大仁大义,实是令人敬佩。你二妹的腿伤,本就难治,只要白神医有心救治我们便感激不尽了,晚些时日也不妨碍的。”
听着他宽容、大度、明理的话,裴映宁眼角暗暗地抽动。
数个月前,这个父亲大人为了帮助尹怀宇控制她,亲自喂她吃毒药,那一幕和眼前的这位‘慈父’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人。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在善恶之间自由切换的?
“爹,你既然进宫了,那便去看看四妹吧。她进宫多日,想必很想你。”
“不了,为父今日来,主要是想见一见你。听说你怀了身孕,为父很是替你开心。看到你过得好,为父也就放心了。你四妹那,就让她专心侍奉皇后娘娘吧,为父就不去凤宁宫打扰了。”裴哲山说完,又吃了一口茶,然后才起身,“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府了,过几日你二妹和四妹出嫁,府中还有许多事要忙。你安心养胎,等为父得闲了再来看你。”
裴映宁没起身,只是微笑着回他,“既然爹有事要忙,那我也不多留你了。”
裴哲山是带着一脸欣慰之色离开的。
他一走,裴映宁收起了所有的笑,望着殿外,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以前还老想着要如何对付裴家,交过手之后才发现,裴家不堪一击。
裴哲山看着位高权重,殊不知,他们那些恃权自傲的人,在帝王眼中全是眼中钉。或许裴哲山也有所察觉,所以才广撒‘渔网’,以为网住所有皇子,便可高枕无忧。
可惜,这不过是作茧自缚罢了。
真正的智者,应该是选择合适的机会激流勇退,而不是蠢到把所有身家都投进海里……
……
很快便到了尹怀宇和尹凌南纳侧妃的日子。
婚事是雍顺王府和睿和王府自己操办的,虽然皇子侧妃也能入皇家玉碟,但这两件婚事都是尹怀宇和尹凌南自作主张,说好听点是帝王尊重这两个儿子的意思,要说难听点,那就是帝王根本不在乎。
可帝王在不在乎对尹怀宇和尹凌南来说好像也不要紧,两府婚礼依旧办得热热闹闹的。
裴映宁哪也没去。
她现在怀着孩子,有的是特权。
再者,她是皇子正妃,别人纳侧要她去,等于是给别人抬轿。
裴灵卿和裴静娴,配吗?
何况对她来说,这两家婚礼再热闹也没看头,真正有看头的是婚后。
话说两府婚事——
睿和王张灯结彩一片喜庆,但尹凌南让喜轿从侧门进府后,连新娘子房门都没跨进半步。
没人觉得不妥,甚至理解,毕竟裴灵卿双腿残疾,也不便洞房。
可是,作为新娘子的裴灵卿就没那么‘善解人意’了。
在新房里坐到天黑,见尹凌南还没来,便差陪嫁婆子田妈去找人。
田妈去了,没多久便回来禀道,“小姐,听说王爷被宾客灌醉了,这会儿正在立轩院睡觉呢。”
裴灵卿一听,恼道,“今日大婚,丢我一人在新房中,他还能睡得着?”
田妈低下眉眼,小声道,“听说王爷醉得不轻,只怕今晚不会来了。”
裴灵卿长这么大,除了在裴映宁那里受过侮辱外,还真是没在别人身上受过气。她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不配给尹凌南做正妃,可这婚事是尹凌南亲自上门求娶的,她一直以为尹凌南就算不喜欢她,但碍于太傅府的面子也一定会善待她,就像今日体面的婚礼……
可谁知道,洞房花烛夜他却对她不闻不问!
这要是传出去,她岂不是又要成为京城的笑话?!
“田妈,煮碗醒酒汤给王爷送去!若是他还不醒,便叫人把他抬过来!新婚之夜,想叫我独守空房被人笑话,门都没有!”
“……是。”田妈虽一脸为难,但还是顺从地退出了新房。
而另一边。
看到田妈再次前来,廉明再次将她拦下,并皱着眉不满地道,“王爷醉得不轻,今晚恐怕不能去新房了,你没同裴侧妃说清楚吗?”
田妈讨好地笑道,“廉护卫,奴婢同侧妃说了,侧妃很是关心王爷身子,特意让奴婢熬了醒酒汤给王爷送来。”
廉明看着她手中的碗,犹豫了片刻,伸手将汤碗接下,“我会端进去给王爷喝,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去伺候裴侧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