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里主宾数人品茶闲话了一会,便见一个管家摸样的来报,说又有客人过来。
“必是校书郎到了,几位陪我去迎一下。”
柴文博便起身出去,古浩天不知来者是谁,于是悄悄问了身边的赵鼎,却见其面露厌恶之色,说道:
“郡王怎的叫了这等人过来,一个阿谀小人罢了。”
几人到了门口,只见管家引着一个年近三旬,风度优美的男子进来。柴文博上前迎着,又引见了古浩天诸人。
这时,古浩天才知道来人叫做李邦彦,顿想起原历史上的“北宋六贼”,这人不就是其中之一吗?难怪赵鼎说他阿谀小人。
众人重新坐好,那李邦彦果然如史书所说,“文章敏捷而有功底,熟习猥鄙之事,对答敏捷,擅长戏谑”,只几句话,便把柴文博拍的舒舒服服,眉开眼笑。
“这几位贵客却是何人?”
一番做作之后,那李邦彦才把视线转到古浩天等人身上。
“这位却是京东来的大才子,名叫古浩天。年纪轻轻,却是个诗词大家。”柴文博介绍一圈之后,重点说了古浩天。
“京东!古浩天!”
那李邦彦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暗暗对着古浩天审视了一下,隐隐似有精芒闪过。
“下官近日于秘书省,听到传闻说是有京东士子,妄言朝政,诋毁周金连盟,足下可知?”
“在下于济州秋闱之时,试策上曾写了处理三国关系的观点,至于是否在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大人所讲的“妄言”,在下却不敢苟同,三国逐鹿事关周室江山,事关天下百姓,作为一名爱国士子,莫非连为国献策的权力都没有吗?须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大周若尽是如此豪气男儿,又何须处处屈膝献媚。”
赵鼎未及李邦彦回话,便大声叫好起来,张九成、许贯忠等也纷纷应和。
那李邦彦本是联金派的铁杆,刚才听说在座的年轻人来自京东叫古浩天,便想起近日朝中的一些议论,存心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
下马威,谁知却反被他噎的无话可说,心里暗恨不已,但又无可奈何。
玉容、玉音两姐妹躲在屏风后面,被古浩天从容的神情,冲天的豪气,深深的震撼。那玉音盯着古浩天,一双眼睛都快要冒出星星来。而玉容却想不到这个文采飞扬的男子,竟然还有这般的阳刚,她在心里喃喃的说道:
“好男儿当如是!”
柴文博也为古浩天的豪气暗暗喝彩,但碍于面子不好表露,眼看双方气氛不谐,便连忙出面打圆场。
“今日只谈诗词,不论朝政。”
且说李邦彦身为朝廷命官,却被一个无名小子抢白了一顿如何心甘。这时见柴文博提出只谈诗词,顿时又生一计。也是他从未见识过古浩天作品的缘故,他想着区区一个下县的士子,能有几分能耐,又仗着自己有几分文采,便寻到了一个由头。
“大周士林,京城为最,我久居京城,在诗词一道,只听到周邦彦等人的才名,却从未听他们自称甚么大才子、诗词大家!柴郡王,京东之地几时冒出一个大才子、诗词大家来的。”
若说刚才一问李邦彦尚且是装糊涂,这一会却是当着柴文博的面,对古浩天赤裸裸的打脸了。
古浩天尚未反映,许贯忠和萧让两人已经上火了,但这次又被赵鼎抢了先。
“在下原以为校书郎对银工研究颇深,想不到对诗词一道也有涉猎,如今正好请教,‘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遗民泪尽胡尘里,幽云南望又一年。’请问,此诗如何?”
李邦彦之父为银工,向来深以为耻,今日赵鼎当着众人的面揭他的伤疤,不由心里大恨。懊恼之下,冷冷的讲了一句:
“夸夸其谈而已。”
“如此绝妙诗词,何人说他夸夸而谈,莫非真的视天下诗词如无物吗?”
便在此时,中堂之外传来一声清脆甜美的女音,随即一个明艳的女子走了进来,一时连大厅之中似乎一下子也亮堂了起来。
“行首来的正好!”
柴文博正在为双方的对峙大伤脑筋之际,突听的这个声音,顿时如闻仙音,兴奋的站起来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