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富里，冷静点。”雷特伯爵喊他的名字，上前一步，猛地扣住他的肩膀，声音沉沉，与其说是安抚，不如说是威慑着让威尔森伯爵缩着脖子“冷静”，“他们都死了，一个小姑娘兴不起什么风波。”

“是……是吗？”

“那个被诅咒的家族是什么下场，你应该知道。”雷特伯爵又道，“你让殿下起疑心了……以前的破事，别再翻起来。”

这话不仅是威慑，还是威胁。

“今天的事我会想办法压下去，你再自乱阵脚，我也救不了你。”

“别让拉文·科特发现，那个黑法术师还没抓到，在这节骨眼上我可不想看到他能翻身。”

“做好你的事，海德的下场……你知道的。”

一声一声，幽沉闷重。威尔森伯爵大气不敢出，直到雷特伯爵走了才缓过来。

他在原地呐呐张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再看到不远处的狼藉，才像是被踩了尾巴，原地跺了跺脚，急急离开了房间，像想避开什么满是晦气的东西。

却不料，有人藏在角落里，将一切从头看到了尾。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莉莉安从隐蔽的角落里走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白袍，面具下的一张脸没有表情。

她让亚修在女仆房动了手脚，本是要在仪式上动手，看看安妮和威尔森伯爵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却不知道这算不算误打误撞，隐约间……又让她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眼睛瞥见一道人影靠近，她下意识要躲，发现是亚修后收了脚步。

“小姐。”亚修看到她，走了进来，看到房间里被掀翻的水盆，顿了顿，“埃丝特祭司说，找到黑法术根源了，是一早被设下的。”

“一早？”莉莉安一惊。

她以为是黑法术师今天亲自混进圣殿，却不想……是一早就——

“圣殿……”本来想说“圣殿的地盘怎么会给黑法术机会”，但略一思索，她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

白法术和黑法术相对，各自互有胜负，没有什么高低之分，施术过程都比元素法术麻烦，还有时限，哪怕这里是圣殿，祭司也不会在每个角落都设置白法术的法术工程并定期检查。

人手本就不足，平时也忙碌着各种事情，哪有这个功夫。

然而……这个黑法术居然是在主殿，圣殿最重要的殿堂里释放，委实让人有些介意。

而且……

推算起来，这个黑法术至少是在上个月设的，为了避免被常常来往的祭司发觉，最早可能是几天前。

圣者房间就在主殿，前段时间她常常出入这一带，早出晚归也常有，自己竟然一直没发现……

敌在暗的感觉实在不太美妙，而照刚才所看到的，牵涉的东西可不止一点半点。

“小姐有发现什么么？”亚修见她在原地不动，看不到脸，不确定她是在思考，还是在苦恼，索性问道。

“我可能想错了。”莉莉安皱了皱眉，暂时先放下黑法术的事情，将着眼点放在安妮身上。

那副被突然袭击的样子，特洛奥再晚一步，她说不定就站出去了。

迷茫、震惊……甚至是恐惧。

没有一点防备。

“安妮……可能并不想复仇……什么的。”莉莉安皱了皱眉，开口时也有些语气不定，“可能只是被单纯地卷入了这件事。”

“但是……法术签名。”亚修说，“以及作证，都是安妮做的。”

莉莉安记得时间。国王被袭击后，她才将法术签名留在马戎的卷轴上——因此黑法术根源只能是后来转刻上去的，必然是刻意为之才有可能做到。

“只是在单纯地帮……萨格？”之前的印象被淡化，另一个猜测便浮出了水面，“但她和萨格的联系远不如伊凡与萨格。”

“可安妮与伊凡的关系也很密切，不是么。”亚修说着，替她理清思路。

说是为了萨格，可能是——为了伊凡。

莉莉安一时间觉得有点烦，如果能直接问安妮的话，说不定一切迎刃而解。

可她不确定。

——太多不确定。

“小姐不是说，见到伊凡了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说到这个，亚修想起了她身上还没痊愈的伤，不经意地轻蹙眉。

说到这时，一名祭司探头进了房间里，看到莉莉安时眼睛一亮：“圣者——”

许是见到她净化的过程，一时间被传开后，见到她的祭司眼中都有些崇拜。

莉莉安顿了顿，问他：“怎么了。”

“埃丝特祭司在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