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上石阶的脚又放下,侧头看母狐狸,“我还是生气,这气不消,就会伤及无辜。我想可能是黄潮浅滩暂居青丘时,我对你笑的时候居多,让你误以为我是个平易近人的人,所以你才有种错觉,觉得你今天有资格站在这里,指责我恶语相向,更想大言不惭地同我说什么天下道义的大道理……其实说来,本君就算厚颜无耻吃老本,到底对这四海八荒对这天下有点功绩,你们呢?你们这些后辈,不过打了一场败仗,就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什么舍生忘义,什么前赴后继,杨戬急功近利奇袭大败,单论结果,这本身就是个笑话,你们呢,你们连笑话也不是!”
本来被鸟儿一扯,还想说几句软话安抚这两个小辈回青丘去好好操办狐帝丧事,谁知看到母狐狸细眉紧锁瞪他,毫无和解之意,话到唇边,又变成寒冰骤雨,鸟儿仍拉着他袖管,可以察觉到某一瞬间,他是想放手的,五指中的三根已脱了袖子,仅剩两指捏着的时候,又紧拽上,更是干脆握了他手,紧紧攒着,寒少宇冰冷的掌心都被攒出一层薄汗。
“我们是笑话你是什么!”
母狐狸果然更加生气,直接提着半血狐狸背后的青竹,将他从地上扯起来,戚晓风看她又看
寒少宇,动唇想说和,母狐狸瞪他一眼,半狐又闭嘴,微微低了头,一副妻管严的嘴脸,果然是窝囊种,果然像极狐帝。
“我是什么?我就是个屁。”寒少宇如此回敬,“所以劳烦小帝姬大人大量,把我当个屁,放了我,赶紧回青丘狐狸洞操办你老爹的丧事吧,别让你全家久等。”
母狐狸被他这句气得发抖,拽了戚晓风甩了袖子,她今日换了件橙红衫子,比那件绣花黄衫艳丽,袖摆又宽敞,小风一吹,倒是说不出的决绝潇洒。
“如你所愿。”
母狐狸推着戚晓风走开,寒少宇心中一轻,一手拽了竹鼠尾巴,一手拽了鸟儿就差欢呼雀跃,几步刚窜上阶,谁知半血狐狸发声又来扰他,也因这一句,他几日都很不高兴。
“师父……”
寒少宇身形一顿,停住脚步,默了片刻,还是回头看他,谁知他回头戚晓风却未回头,仍旧是被母狐狸推着,背上背着的几根青竹早已被取下丢在路边。南郊今日风有些大,半血狐狸八成是早起未来得及梳理,也未束发,只用一条简单的抹额箍着,半黑半红的发丝散在空中。
“有话说?”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干脆直接忽视,当他没叫过,“那快些说,说完便快些回去吧,趁天未黑,趁路好走。”
“经此一战,我大概是知道你在怕什么了……”
寒少宇闻言一怔,半血狐狸继续道:“这趟我不是来讨说法,也不是要同你论理争执,我只是看不下去……统帅的每一个命令都关乎战局,所以神界统帅一职,不能随便交由旁人,那毕竟攒着全军将士性命,我知不该逼你,也毫无理由拿天下道义来威胁您,您早就累了,这四海八荒的安稳,也不能总是由你们这些神君来扛,但是呢,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神地,你自己,你的家臣,你的青先生,还有那么大一所妖市那么多仙怪,如果有一天神界彻底败了,九黎进军四海八荒攻陷各大神地,他们该如何,陪你一起对那蚩方俯首称臣,还是与你一道去死?”